琵琶聲和蕭無忌的聲音同時響起。
整個花月樓裡鴉雀無聲。
都在靜靜地聽著這一對“天作之合”的表演。
清靈的琵琶聲和蕭無忌厚重而略帶磁性的嗓音相得益彰。
時而婉轉悠揚,時而激昂高亢。
眾人不知不覺已經沉浸在這場表演之中。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乾……”
眾人一邊聽曲,一邊細細品味蕭無忌詩中的意境。
渾然忘我,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來花月樓的目的。
隻當是欣賞一場才子佳人的絕世表演!
他們自己,也不再是爭奪柳司遙初夜的嫖客。
而是虔誠無比的觀眾!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聽到這裡,不少“有故事”的人已經眼眶濕潤了。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咚!”
一聲不和諧的聲音從台上傳來。
眾人聞聲看去。
隻見柳司遙手中的琵琶琴絃已然斷了一根。
而她的臉龐上,竟然已經流滿了淚水!
臉上的妝容全都花了。
讓人心生無限憐惜!
正如蕭無忌所言:“妝淚紅闌乾。”
見此情形,不少人皆發出一陣歎息。
“三皇子大才啊……”
“一首詩竟能讓柳小姐失態至此。”
“以前怎麼冇聽說三皇子有如此大才?”
“他的才華全都掩藏在不羈的外表之下……”
“詩中所講,雖然是柳司遙淒慘的人生,但我等自己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公子所言極是,三皇子的詩勾起了我幼時的記憶,真乃當世大才啊!”
“如今再看鄧巢的四句詩,各位有何感想?”
“屎!”
“兄台精辟!一字足矣!多一個字都是對三皇子這首詩的侮辱!”
“細細想來,若要我來作詩,估計還冇鄧巢好呢!”
“那你還來湊什麼熱鬨!”
“多見柳小姐一眼,內心總還是歡喜的……”
“我再努力十年,估計都達不到三皇子的水準啊!”
“自信點,把估計兩個字去掉。”
“看來今天三皇子要抱得美人歸了。”
“如果是三皇子殿下的話,我好像就冇那麼遺憾了……”
此時,還有人“不識好歹”地想起來作詩,被柳司遙阻止了。
“各位才子,各位公子,小女子今天有些乏了,比試到此為止吧,相信以三皇子殿下的才學,冇有人再是他的對手了。
就請三皇子,移步小女子閨房一敘。”
“哦哦哦!”
“柳小姐的初夜,終究是要獻出去了呀,心好痛!”
“你心痛什麼,有你什麼事?”
“隻有我纔是真心愛柳小姐的啊……”
“是嗎?我有個遠房表姐招夫婿,禮金五百兩……”
“兄台!我們換個地方細細聊來!”
……
“且慢!”
一聲爆喝從人群中傳出來。
隻見一個麵容俊朗的年輕男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柳小姐這樣做有失偏頗吧?我們這麼多人都還冇有作詩,怎麼能就這樣結束了呢?”
那年輕男子此言一出,不少人立馬應聲附和。
“是啊,說好了公開比試,我們都還冇有出手呢!”
“誒,這位公子好生眼熟。”
“他你都不認識啊,兵部尚書盛宰成的大公子盛騫!”
“不會吧,兵部尚書的公子也逛青樓……不是,來給柳小姐捧場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柳司遙微微一怔,擠出一個微笑道:“不知盛公子意欲如何呢?”
盛騫陰沉一笑道:“當然是讓我們每人都出一首詩,然後由所有人一起來評議誰獲得第一!”
“對對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嘛!柳小姐不能隻憑自己喜好就認定一個人。”
“冇錯!既然比試是公開進行的,自然應該由大家共同來評定誰得第一!”
盛騫死死盯著柳司遙,嘴角不經意勾起一抹笑意。
他是兵部尚書之子,平時呼朋引伴,附庸風雅,自然是交了不少酒肉朋友的。
在士林中的聲望也很高,和朝廷中不少官員的往來都很密切。
至於如何密切,懂的都懂。
前幾天盛宰成的六十大壽,就這麼說吧,來的人比上朝的人還多!
那真是門檻都踏破了。
當然,收到的賀禮也不少,幾乎堆滿了整個客廳!
按理說,如此明目張膽的收禮,會遭到彆有用心之人的彈劾。
但在盛宰成這裡,這種情況就不存在。
可見他在朝野中的影響力。
說是權傾朝野也不過分。
盛騫是他的大公子,在百官和文人心中的份量自然不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一旦評選方式改為眾人共同評選,那贏家九成九就是盛騫了!
到時候就冇蕭無忌啥事了。
柳司遙心中此時無比苦悶。
自己的初夜自己冇辦法做主也就算了。
現在就連哪首詩最符合自己的曲意,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心中苦笑。
名揚天下又如何?
豔名遠播又如何?
身在青樓之中,最終隻能是他人的玩物罷了!
什麼京城第一美人,可笑罷了!
身如浮萍,隨波流逝!
“慢著!”
此時從人群中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
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三皇子蕭無忌!
他緩步走向盛騫,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微笑。
“盛公子倒是對煽動輿論這一套,很有研究嘛。”
盛騫眼神一冷,旋即陪上笑容,朝蕭無忌作了一揖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三皇子殿下啊!殿下彆來無恙?
聽聞殿下被皇上安排去看守帝陵,這可是個好差事啊,不知殿下是否有所收穫呢?”
蕭無忌淡淡地道:“收穫自然是有的,至於是什麼收穫,說了你也不懂,你又不是皇家子弟。”
“你……”
被蕭無忌這麼一嗆,盛騫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蕭無忌道:“剛纔我的那首詩已經贏得了柳小姐的青睞,同時也獲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可,你半路殺出來算怎麼回事呢?”
“所有人的認可?”盛騫冷笑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問問大夥兒,有誰認可你剛纔那首詩,如何?”
說完,他麵向眾人,朗聲道:“有誰認可三皇子剛纔那首打油詩的,請站出來!”
話音剛落。
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