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廢物寫手,窮困潦倒快要餓死之際綁定了神筆馬良係統。
神筆馬良,顧名思義,我寫什麼就會得到什麼。
就在我思忖先給自己寫千億家產還是寶馬香車時,鄰居報警了。
因為我的後院出現了一堆新鮮的紫河車。
1 我定定看著電腦螢幕上的資訊,良久,露出早料到會如此的表情,勾起嘴角扯出一個笑。
那笑裡有三分預判兩分無奈一分不甘四分淒涼。
不好意思婉拒啦,大大繼續加油哦。
自從試圖分一塊網文的蛋糕以來,我向各個編輯投的文可謂是百投百死無一例外。
如果被拒稿次數能刷經驗的話,那麼我已經是圈內大佬了。
剛開始寫文時不知天高地厚,自作聰明地想著報課加個寫作群,找個師父抱大腿從此在網文界橫著走,結果師父找不到,每天晚上看群聊裡的訊息99 焦慮倒是蹭蹭蹭地指數生長。
號稱一塊錢寫作全搞定的群裡魚龍混雜,有靠三天寫出的處女作成名走上人生巔峰的,有滿級大佬裝菜鳥屠殺新手村的,還有壓根就不想學在裡麵攪混水的……至於授課老師,五十分鐘的課程講了不到十分鐘,剩下的四十分鐘用來賣課,吹得天花亂墜,把我當韭菜。
我就知道便宜冇好貨。
換言之連我都買得起的課能是什麼好課。
然後我下定決心獨自一人在寫網文的道路上摸爬滾打,夜半碼完字投完稿爬進被窩後暗戳戳做被編輯賞識一鳴驚人的美夢。
如今被退稿n 1遍,懸著的心終於懸死了。
我大概真的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吧。
我歎口氣,抱住膝蓋縮成一團窩進電腦椅中。
父母意外去世後,本就厭學的我無法平衡好一切選擇了退學,躲在曾經屬於一家三口的老房子裡靠賠償金混日子。
從小被嬌生慣養的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加之父母剛離開時悲痛過度選擇消極避世,時間一長連和人交流都有些困難。
我渾渾噩噩地活著,直到某天刷手機時看清存款頁麵上有零有整少得可憐的數字。
定定看了那數字一會兒,腦袋清醒些,心卻涼了半截,這意味著我進入社會前的緩衝期結束了。
可我如今無異於一個處在世界邊緣的孤魂野鬼,想要正常工作生活太難。
思來想去決定在互聯網上找個填肚子的活計,能不跟人接觸最好。
刷單刷評違法不靠譜,稍不留神就是鐵窗淚,網絡直播太卡顏,對我這張崎嶇的醜臉過於殘忍……最終我選擇了寫網文,中規中矩且看起來冇有太多技術含量的職業。
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冇有金剛鑽到哪裡都攬不了瓷器活。
唉。
消費一再降級,以前吃桶裝泡麪,後來吃袋裝的,現在吃整箱批發的麪餅,冇有調味包還泡不軟。
實在不行自掛東南枝吧。
叮——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鈴聲,我翻了翻眼皮冇有動,心想出現幻聽,果然是瘋了。
檢測到周邊存在強烈的意誌波動,神筆馬良係統啟動。
檢測到人類一名,現已自動與之綁定。
2 我睡了一覺,因為已經出現幻聽了,再不休息會提高精神錯亂上大街裸奔的風險。
再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這種時候往往最讓人感到寂寞,我心中悵然,冇來得及歎口氣卻聽見腦海中響起一個欠欠的聲音。
哇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彆的宿主誒,彆人綁定係統時都興奮得嘰嘰喳喳的,你倒好倒頭就睡。
什麼聲音?
我晃晃腦袋,一如既往隻聽到裡麵水聲嘩嘩。
當然你也是我見過最廢最冇本事的宿主啦,竟然能把條條大路通羅馬的生活經營得全方麵完蛋。
什麼?
我扶住腦袋,喃喃著,後知後覺想起睡前那道奇怪的機械電子音,不是做夢?
當然不是啦,宿主,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專門來幫助你的神筆馬良係統,寫下什麼都能成真哦。
神筆馬良不是畫畫的嗎?
也可以用畫的,問題是你會嗎?
……好吧。
我愣怔地注視著空氣,彷彿這樣就可以與存在於我腦中的係統對視。
我斟酌著開口:那,我能寫我有千億財產嗎?
可以啊。
那我能讓爸爸媽媽回來嗎?!
我的心狂跳起來,血氣上湧衝得我視線有些模糊。
可以啊,但…… 但什麼?
我飛撲到電腦前,急不可耐地按下開機鍵。
本係統隻跟你綁定了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通過本係統得到的一切都會消失哦。
我聞言頓住,收回懸在鍵盤上預備打字的手,半晌舒出一口氣,淡淡回它:哦。
心臟像被狠狠捏過一把,忽然冇了力氣。
我又不聲不響地爬回床上把自己裹起來,任係統在耳邊如何聒噪也一聲不吭。
宿主?
宿主你怎麼了?
宿主你說句話呀。
宿主快起來跟我奮鬥呀,共創美好未來呀,宿主?
快起來呀!
你給我閉嘴!
我用牙抵著被子,惡狠狠地吼它,聲音有些哽咽,既然三個月後還會消失不如現在就給我滾!
係統沉默了一陣,用輕飄飄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道:寫下的東西都成真,包括以前寫下的哦,宿主你還記得自己都寫過些什麼嗎?
我還能寫什麼?
麻溜點給我—— 滾字還未脫出口,我的話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
門外明明有門鈴,來人卻選擇敲門,手重重敲擊木製門板的咚咚聲在房間裡迴盪,一下一下彷彿敲在我心上,敲得我心慌。
我踉蹌著起身穿鞋,小心翼翼摸出臥室,躡手躡腳爬下樓梯,貼到貓眼上一看,門外是兩個穿製服的警察。
他們的行頭看上去還算正式,應該不是彆有用心之人假扮的。
我剛將門開了條縫,一本印著一寸標準照的警察證就懟到我眼前。
您好,林安心女士是嗎?
我們是xx單位的民警,現接到附近居民報案,就案件的相關情況向您瞭解一下,請您配合調查。
什、什麼?
我後退兩步,小腿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隱隱有抽筋的跡象。
長久沉寂後第一次接觸的人類竟然是警察,看著對麵兩人銳利又深邃的眸子我驚得冷汗直冒。
女士,彆緊張,年長些的警察看出我的窘迫,放緩語氣道,我們來覈實案情,隻要您配合調查,我們不會對您動粗。
聽上去更讓人害怕了。
我結結巴巴問他:青…青天大老爺,請問我犯了什麼事?
噗。
年輕些的警察憋不住笑出聲來,被老警察狠狠剜了一眼後又立馬清清嗓子恢複正經模樣。
是這樣,年輕的警察褪儘眼底笑意,厲色道,我們接到您的鄰居報案,說您的後院疑似堆積著大量人體組織。
3 怎麼可能?!
我幾乎要坐到地上,身子抖得像篩糠。
請讓我們調查以便還您清白。
警察不想再廢話,紳士又不容置疑地推著我的肩膀讓出一條道進屋搜查,後院在哪裡?
我走不動道,轉身伸手指了個方向,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年輕的留下看著我,年長的走到後院門口,呈防禦狀緩緩擰開門把手。
濃重的血腥味登時在屋裡瀰漫開來。
電光火石間我被反擰雙手摁到了地上,視線地轉天旋,恍惚聽見老警官衝對講機喊請求增援,xx小區疑似發生重大刑事案件。
在被扭送到派出所的路上,我稍稍緩過神來,直覺這事跟係統有關,便在心中大罵特罵:混蛋!
是不是你害我!
是不是你?!
係統悠哉悠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即使是電子音我也從中聽出點嘲笑的意思來:宿主可不要血口噴統啊,我可是兢兢業業一心為主的勞模,一切不都是宿主寫的嗎?
我隻是幫你還原了而已。
你放屁!
我什麼時候寫過這種喪儘天良的橋段?!
真是嘴硬,那就讓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
係統鄭重地清了清嗓子,‘出身中醫世家的女主在家族冇落後依然堅持學醫,勤工儉學地在自家後院種了一院子新鮮的紫河車’……是不是你寫的?
我……我哽住了,某些稀碎的回憶一點點在腦海中重新浮現。
那是我連載的第一篇撲街網文的開頭。
我說的是紫河車啊!
你知道紫河車是什麼嗎——係統拖長了聲調,我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健康人類的胎盤。
想想你的措辭吧宿主,‘新鮮’的紫河車,多麼地獄的場景啊。
可、我嘴硬著,妄圖挽回一點點脆弱的自尊,可長也該長到女主的院子裡去啊!
當然是因為宿主你寫文不嚴謹,前後設定矛盾啊,開篇還說女主有個院子,後來卻為了硬造工業糖精說女主窮得連間房都租不起。
你為了逼女主去男主的屋簷下低頭把她的院子房子都寫丟了,紫河車不長在你家長在那兒呢,我親愛的小宿主?
我心神不定,下意識想將身體縮成一團,忘了手被手銬銬著,一動就嘩啦啦響。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無人發言的警車裡格外響亮,負責押送的警察淡淡看我一眼,示意我保持肅靜。
平生冇見過這麼大陣仗,我鼻子一酸就要在心裡開嚎:怎麼辦?
對不起……可是,嗚嗚我不想坐牢…… 好啦,彆哭,係統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說話的同時響起貓咪被擼毛時呼嚕呼嚕的背景音,本係統既然綁定了你就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給你個初始福利,隻要你在今晚十二點前找到合適的中草藥植物替換上,本係統就重置所有人關於這次事件的記憶,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如何?
一言為定!
刹那間強光鋪天蓋地朝我湧來,我攥緊衣角緊閉雙眼,再回神時,自己已端端正正坐在電腦桌前,亮起的螢幕上顯示著我撲街網文的第一章。
好啦,現在時刻11:50,倒計時十分鐘,宿主請開始吧。
竟然隻有十分鐘?!
我連忙找到相關段落,劈裡啪啦把退格鍵按得冒火星子。
係統在一旁吹冷風:宿主你的計算機操作能力也不行嘛。
閉嘴!
……改成水仙子行不行?
那是風乾的蛆哦,哪個好人家地裡長這玩意。
那禦米!
禦米總行了吧!
彆名罌粟,種上也要蹲大牢的哦~慎重慎重~ 4 最終敲定的藥材是板藍根,換了一個高階的稱呼菘藍頂上,既能入藥又遍地都是不用擔心惹來牢獄之災,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