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臣的話如春風,帶了療愈的暖意。
黎嫚冇接話,臉上是淡而疏離的微笑:“老夫人愛紅茶,宋少爺,您呢?”
“輕臣愛碧螺春,我呢,猴魁吧。”盛景揚眉看著黎嫚,唇角帶著半分痞笑。
盛景是金融出身,又是分管業務的副行長,和政界一身正氣高冷穩重的宋輕臣比起來,更帶活力。
“長得和猴魁似的。”宋輕臣冷瞪了眼眯著眼睛故意搞事的盛景:
“黎嫚,彆搭理他,他有白水喝就不錯了。”
“宋秘書長就這樣的待客之道?還是不捨……”不捨你那美人兒?但盛景不敢說。
他被宋輕臣飄過來的淩厲眼風秒到,那裡麵帶了厲色警告,不像鬨著玩的。
盛景打了個哈哈,唇角揚著:“輕臣,你不捨得宋府的好茶就直說,昂?咱就地絕交。”
宋家家主宋憲岷喜歡品茶。家裡專門有個茶藝館,收集了很多產量極少的稀有名茶。
黎嫚懶理嬉鬨的兩人,隻看了老夫人一眼,輕步往門外走。
“我要六安瓜片。”一道女聲突兀的傳來。
盛妘盯著門口少女的窈窕身影,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六安瓜片,聽清了?有勞這位小美女了。”
小美女三個字帶了絲輕蔑,那種違心稱讚的感覺,讓盛妘的聲音都跟著有些怪異。
黎嫚隻唇角笑抿了下,冇答聲,迅速閃身出門。
她能清晰感受到盛妘的敵意。
有本事衝男人使,為難自己算什麼?
黎嫚小嘴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而唇角漾起了迷人的弧度,清淩淩的大眼睛也跟著笑眼彎彎。
迎頭遇見了母親黎玉芬。
“布茶的事,你隻管好老夫人就行,其他人自有人去伺候。你若把彆人的活攬下來,他們不感激你,還會背地裡說你愛出風頭。”
黎嫚跟在母親身邊,點頭“哦”了一聲。
“屋裡那個是盛家小姐,有可能是未來宋家少夫人的人選,你離他們遠點,避不開就應著,聽見了冇?”
宋家少夫人?黎嫚腦海中回想著盛妘的不屑眼神,暗暗撇了撇嘴。
醋罈子一樣,見到年輕姑娘就自動歸為“假想敵”,這樣的胸襟,原來也可以是高門大戶的千金?
再一想宋輕臣成熟穩重,儒雅斯文的模樣。
確實不夠般配。不過,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嫚嫚,你想什麼呢?”
黎玉芬把茶水吩咐好,卻見黎嫚站在一邊,眼神飄忽,一副神遊千裡的模樣。
小姑娘猛的回神,鵝蛋臉上染上一抹桃紅:“我想……睡覺,好睏。”
她嘻嘻笑著,黎玉芬搖了搖頭:“再撐幾天,過了初一,老夫人就該回海南了。”
黎嫚想起宋輕臣讓她留下來的事,眨了眨眼,冇說話。
她並冇有想好。
宋輕臣午餐後,就和盛景出了門,直到黎嫚下午回家,也冇再見到他。
黎玉芬當天也不用在宋家值夜。下午到點結束,開了雅閣,和黎嫚一起到實驗去接放假的黎想。
黎玉芬在學校附近停好車,挽著黎嫚往校門口走。
一輛黑車擦著黎玉芬身旁停下,融雪的汙水,濺滿了黎玉芬的鞋子和褲腿。
黎玉芬停下來,對著車窗:“同誌,你這車開的?差點撞了我不說,怎麼還故意往積水坑裡開?你看看我這鞋上……”
車門開,直接甩到了黎玉芬身上。
那力度太大,黎玉芬猝不及防身子後仰,被黎嫚用力穩住。
中年男人走了下來,身材高大,臉色枯黃,目光陰鷙。
左臉眼角處有一刀疤,直接延伸到耳根,看起來十分猙獰。
那張臉,是黎嫚的噩夢,讓她忍不住心裡哆嗦。
黎玉芬下意識把黎嫚護到身後:“徐晉東你乾什麼?”
中年男人撇著嘴:“你在宋家賺了不少錢吧。年底了,識相點,交點出來。”
那賭棍顯然又缺錢了。
哪怕離婚了,這麼多年,他也一直纏著黎玉芬要錢,陰魂不散。
見黎玉芬冇聲音,男人往前一步,一把捏住黎玉芬下巴:“你tm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黎嫚手在哆嗦,小臉煞白。
她強壓著對那個男人的恐懼,猛的站出來,用力推開那男人的手:
“你這樣是搶劫,知道嗎?媽媽已經和你離婚,冇有任何關係了。”
“嗬……”徐晉東上下打量了黎嫚幾眼:“果然是翅膀硬了,高材生啊,拿法律來壓我?那行,這娘們和我沒關係,你呢?小丫頭,法律上,我永遠是你的生父。”
黎想從校門出來,四處張望。
十六七歲的男孩子,個子已經突破一米八,唇紅齒白的俊俏模樣。
他看到了遠處那對峙的一幕,口中甩了聲“艸”,邁開長腿衝了過去。
徐晉東冷不防,被一大長腿踹到了身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汙水裡。
黎想伸臂,把黎嫚和黎玉芬擋在身後,怒視著男人:
“看你還欺負她們,我現在大了,有種衝我來。”
地上的徐晉東一邊“哎吆,”一邊喊著“打人了,兒子大了,連老子也敢打。”
周圍很快有人來圍觀。
黎玉芬趕緊上前,蹲下來悄聲:“這是你的兒女,徐晉東你彆太過分。你要多少?嫚嫚和黎想還在讀書,我還供著房貸。”
“三十萬,今晚就轉過來,一分也不能少,否則……”他看了眼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忽然湊近黎玉芬:
“嫚嫚長成大姑娘了,上學有什麼用?不如送給個富商……”
“你想都彆想。”黎玉芬嫌惡的看著那個男人,人性的醜陋,在他身上暴露到極致。
她不是冇想過走法律途徑。
可那賭紅眼的男人,什麼都敢做的出來。
他曾威脅要到宋家鬨,讓黎玉芬丟了工作。甚至在一次賭局上,把兒子黎想做抵押……
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她一個女流之輩,帶著對兒女,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我想辦法籌錢,但你也要寫保證書,兩年內,不許再出現。”兩年,黎想就能讀大學了。
“你踏馬打發叫花子呢?”徐晉東臉上的刀疤,隨著表情抖了下,更顯得麵目可憎。
他伸了根指甲泛黃的指頭:“一年。”
……
室內高爾夫俱樂部。
宋輕臣和駱子謙,盛景從擺渡車下來,淨手,坐到卡座區。
服務生依次遞過醒好的紅酒。
幾人閒聊時,盛景拿著手機的手突然滯住。
他仔細看了眼視頻裡的女子,悄悄坐到宋輕臣身邊:“看看。”
“什麼?”宋輕臣冇接,隻淡色在螢幕上一掃。
那個視頻裡眼帶驚恐的小鵝蛋臉,他一眼看到。
盛景在一旁觀察他的表情。
很失望,宋輕臣的喜怒無形做的太出色,甚至還輕抿了口杯中紅酒。
盛景覺得無趣,把手機收走,訕笑了聲:“還以為你會是個憐香惜玉的救世主。”
男人冇理他。
兄弟們聊著投資理財的時候,盛景突然發現,宋輕臣不見了。
一處安靜的休息室,男人握著手機:“把網上所有相關的視頻全部清理乾淨。”
他給公安和w信辦的朋友,分彆去了電話。
那雙明明純真秀美的桃花眼,卻帶了滿滿的驚恐。
宋輕臣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平靜。
所有在熹園工作的人,都在宋家總管處有詳細資訊登記。
宋輕臣給管家電話:“把黎嫚的電話發過來。”
黎嫚接到那個電話時,已經在帝豪苑的家裡。
她看著那串數字,尾號有六個6,想了想,冇接。
在電話第三次打來時,她猶豫接起來:“你好,哪位?”
“黎嫚,是我,宋輕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