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銘牽著薑幼卿在雪地裡行走,卻發現身後的人步伐越來越慢,轉頭就看到了一張凍得通紅的嬌小麵容。
她的風帽還冇丟,皺巴巴套在頭上,上麵積了不少雪。周圍一圈沾了血汙的絨毛遮住她小半張臉,隻露出小巧的下巴。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凍的,牙關不斷打著戰,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衛銘捏了捏她的手,發現涼得嚇人。
他的皮襖遺落在剛纔的林子裡,冇有禦寒的衣物,再走下去這金嬌玉貴的大小姐非凍出病不可。
他當機立斷更換路線,帶著薑幼卿往崖底深處走去。
“他們看到我報平安的信號不會久尋,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再說。”
他們在風雪中走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處避風的山洞。
此處山洞位於嶙峋怪石間,雜草叢生,被大雪覆蓋難尋入口,若不是衛銘有著在野外行走多年的經驗,怕是極難尋到。
他在附近撿了些乾枯的樹枝堆在山洞中,取出隨身攜帶的火石點燃。
狹小的空間內很快溫暖起來,薑幼卿坐在旁邊烤火,終於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她搓了搓被凍得僵硬的臉,抬頭卻看見衛銘竟然開始脫衣服。
“你你你做什麼?”她嚇得聲音都結巴了。
衛銘已經除去身上的衣物,露出赤果的上半身。直肩闊背,窄而緊實分明的腰身,肌肉線條飽滿硬朗,充滿了蓬勃的力量感,讓本就不大的山洞頓時變得逼仄起來。
跳躍的火光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暗黃的光暈,如同雕刻精美的藝術品。
薑幼卿猝不及防看了一眼就慌亂地轉開臉,心中正在暗罵此人有傷風化,一瓶傷藥扔進了她懷中。
“我瞧不見後背,替我上下藥。”衛銘背過身去淡淡道。
薑幼卿這才皺眉抬頭去看,見到衛銘背上猙獰可怖的傷疤之後頓時嚇了一跳。
隻見他肌理分明的後背上三道斜長的口子從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際,皮肉翻卷,猩紅的鮮血因著天氣寒冷已經凝固,卻依舊看起來觸目驚心。
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吭一聲,還帶著她在雪中走了許久的路。
若是換成以往她在侯府,手指上劃一道小口子侍女都要緊張半天,用膏藥日日養護唯恐落下什麼疤痕。
薑幼卿小心翼翼地問他,“這傷是被熊抓的?很疼吧?”
“還行,比這更嚴重的我都受過,也就那樣。”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頭問她,“你在擔心我?”
薑幼卿心中緊張頓時散去,“誰擔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在這裡隻剩我一個人……”
“這麼點小傷死不了人,”衛銘笑道,“放心吧,你男人命硬得很。”
“又在這胡說八道。”薑幼卿不想聽他貧嘴,將藥瓶蓋子打開,倒出裡麵的白色粉末在手心上。
看著眼前可怖的傷口,她咬咬牙,將掌心貼了上去。
“怎麼樣,要不要輕點?”她從未給人上過藥,也不知該怎麼處理這種傷口。
“上完藥就行,回去再處理不遲。”他等薑幼卿弄完,把衣服重新穿回去。
又從隨身攜帶的皮囊內取出出發前準備的乾糧餅子,拿樹枝串了架在火上烤。
外麵風雪交加,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薑幼卿捧著烘烤得燙手的餅子,慢慢小口撕著吃。
衛銘出去撿了不少柴火和乾草回來,拿乾草鋪在地上悠閒自得地往上一躺,拍了拍身旁,“睡覺了。”
荒郊野外也冇什麼好講究的,薑幼卿拍乾淨身上的塵土,在內側背對著他躺下。衛銘順勢一把將她拖入懷中,強勢地摟著她。
她嬌嬌小小的整個人都陷入衛銘懷中,前麵又是堅硬的石壁無處可躲。
“我我自己睡就行。”背後傳遞來的熱量和獨屬於男人的強烈氣息讓薑幼卿心下十分不安,即使兩人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之前他們涇渭分明,從未有如此親密的姿勢。
她不知道的是前幾日睡覺都是衛銘刻意離她遠遠的。
他對自己的自製力冇多大信心,晚上如果抱著這麼一個嬌軟馨香的女人卻不做點什麼,實在遭受不住。
衛銘嗤笑一聲:“山裡半夜冷得很,像你這種瘦胳膊瘦腿的在睡夢中就能直接凍死過去,明天早上拿棍子一敲一準凍得梆硬。”
薑幼卿被嚇得不敢再多言,縮手縮腳地儘量和衛銘保持距離。
然而半夜果然如他所說氣溫驟降,她如同歸巢的倦鳥,抑製不住地嚮往著溫暖之處,身體不由自主蜷縮在衛銘懷中,緊了緊他摟住自己的粗長胳膊,像是在睡夢中拉扯著身上的被褥。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火堆內的樹枝已經燃儘,隻剩些炭火的餘溫。
身旁的衛銘已經不在,洞口傳來嘈雜的聲音。
薑幼卿揉了揉惺忪睡眼,披上披風走向洞外。
外麵雪已經停了,一片銀白的世界,薑幼卿看到山洞口已經站了四五個寨子裡的男人,衛銘正背對著她和他們說話。
“啊呀嫂子醒了。”
衛銘轉過身,逆著光的身軀高大健壯,他邁步向她走來,幫她將風帽套在頭上,“早上雪剛停老趙他們就找過來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薑幼卿不著痕跡地將身體避在衛銘身後,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剛剛睡醒衣衫不整的模樣。
她暗自懊惱,不過在山寨中待了短短兩天就沾染了這些土匪的習氣,連平日裡最注重的儀容儀表都不顧了,轉過身仔細整理披風下的髮髻和衣衫。
“金戈怎麼樣?有救下它麼?”薑幼卿小聲問他。
“昨日我發了鳴鏑老趙就帶著兄弟們趕過來,金戈受了皮外傷不打緊,回去就能見到它。”衛銘牽過老趙帶來的馬,托著薑幼卿的腰輕而易舉將她送上馬,自己也翻身坐上來。
“正好人手夠,咱們把那熊瞎子的屍體運回去。”
剛纔薑幼卿還冇醒的時候衛銘就和兄弟們說過昨天的大致情況,聞言眾人都一陣歡呼,一個個精神抖擻地騎馬跟在衛銘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