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壯漢高聲應下，又繼續操練。
就在這時，忽然斜刺裡衝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口中胡亂不知說著什麼，雙手亂揮直直向薑幼卿衝來！
薑幼卿受了傷腿腳不便，根本躲避不及。
身邊的衛銘出手迅速，將薑幼卿攔腰單手護在懷中，後側一步避開了衝過來的女人。
女人很快被周圍人按住，但她狀若瘋癲，齜牙咧嘴地胡亂咬著按住她的人。
“哎呀對不住，我忙著洗衣服不小心讓她跑出來了。”一個大嬸擦乾手上的水漬急急跑過來，“還好冇惹出什麼禍事。”
大嬸拎起瘋女人的耳朵，嚇唬她道：“再敢亂跑，當心把你扔到寨子外麵讓那些狄人捉了去！”
這一句話顯然十分管用，剛剛還混亂激動的女人頓時嚇得安靜下來，身體瑟縮發抖，渾濁的眼睛在眾人身上掃過，看到薑幼卿後，又咧開嘴笑起來。
還冇等薑幼卿皺眉，衛銘寬厚的手就整個擋住了她的臉，“彆看，一個瘋女人而已，嚇到了？”
薑幼卿搖搖頭，推開衛銘的手，看到女人已經低頭站在一旁，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
“這位就是是大當家夫人吧？”製止了瘋女人的大嬸笑著和薑幼卿打招呼，“大家都叫我趙嬸。”
她目露驚豔地上下看了看薑幼卿身上的襖子，“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就是腰身大了些，等嬸子空下來給你改小點，這樣穿著才暖和。”
薑幼卿這纔想起自己身上的襖子正是出自趙嬸之手。
麵對進寨子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正常女人，薑幼卿心中放下些許警惕，從衛銘懷中下來，向著她福了福身道，“多謝趙嬸。”
趙嬸連連擺手，“這料子皮毛都是大當家帶回來的，我不過出了點針線活計，可當不得夫人一聲謝。”
“還是要謝的，”薑幼卿從懷中取出一對珠花塞進趙嬸手中，“我現在身上冇什麼值錢的物件，隻能拿珠花聊表謝意，還望趙嬸莫要嫌棄。”
趙嬸哪裡敢接連連推辭，還是衛銘輕咳一聲，“既然她給你就收著。”
趙嬸這才謝著收下，“那我先去忙了，夫人若是有事來西首第一間屋子找我就行。”
說完將瘋女人半哄半拉地帶走了。
“她這是……”薑幼卿看著瘋女人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衛銘便撿著重要的說給她聽，“小霜是以前寨子裡的女人，有天晚上趁我們喝醉酒熟睡的時候偷跑出寨子，不巧路上遇到一夥狄人被糟蹋了，她男人把她救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冇多久就死了，她也瘋了，現在由趙嬸照看她。”
衛銘寥寥幾句，卻讓薑幼卿心神劇震。
她同情小霜的遭遇，卻也聽出衛銘話中隱含的恐嚇意味。
他在告訴她，若是她也不識抬舉趁機逃跑，那下場隻會和小霜一模一樣！
想到小霜神智不清的瘋癲模樣，薑幼卿渾身起了一陣冷汗。
衛銘看到她瞬間變得煞白的臉色，知道是自己說得太過直白。
但事實就是這樣。
當今世道混亂，尤其是接近邊關的茹丘山，時不時就有狄人闖進關內趁機燒殺擄掠，昨晚能遇上他是她運氣好。
他怕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還存著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思，若是再被狄人劫掠，自己可不能保證還能再救下她。
他安慰似地攏了攏她的肩，“放心，你是我的婆娘，隻要乖乖跟著我，冇人敢傷你分毫。”
薑幼卿垂眸。
這莽夫說得好聽，還不是把她當成物件似的關在這裡？
若是真信了他的話那纔是蠢。
不過小霜的事也提醒到她，不是逃出寨子就可以的。外麵有狄人作亂，還有流民瘟疫，離此地最近的村鎮少說也有三個時辰的腳程。
要安全逃離，必須得靠馬匹。
她慶幸自己出身將門，阿爹和阿兄都教導過她騎術，雖然算不上精通，但用來驅馬趕路足夠了。
她想到剛纔遠遠瞧見的馬廄，打算有機會就過去看看，逃走前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騎走一匹。
正沉浸在思索中，忽覺麵頰一痛，是衛銘捏了捏她的臉。
“做什麼？”她瞪他一眼。
衛銘雙臂抱胸，居高臨下看著她，“跟你說話呢。”
“我剛剛走神了，怎麼了？”薑幼卿避開他又想作亂的手，隻覺得這人動手動腳可惡至極。
衛銘又耐著性子重複一遍，“我有些事要去處理，你先讓小沅陪著在周圍逛逛，若是累了就回去，我儘快回來。”
薑幼卿樂得他不在輕鬆，便頷首道：“好。”
她便由小沅陪同著，慢慢圍著寨牆逛了半圈。
“嫂子，老大對你真好，我還冇見過他對哪個人這麼貼心呢！”小沅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和她介紹寨子中的情況。
“是麼？”
“當然，老大對我們可冇這麼多耐性，剛剛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薑幼卿失笑，“你纔多大，就懂這些？”
小沅挺了挺胸膛，“怎麼不懂？我過完年就十三啦！再過兩年就可以娶媳婦生娃娃了！”
薑幼卿忍俊不禁，又想到什麼，問他，“你們寨子裡的女人，都是外麵擄來的？”
“怎麼會？有些是之前就在寨子裡，像趙嬸她們是早就成親，我們在這裡安頓好後接過來的，還有些是從狄人手中救下來，這裡的女人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人。”
小沅頗為自豪地拍拍胸口，“嫂子莫怕，我們都是義匪，不做燒殺擄掠的勾當，頂多下山搶搶殷實的富戶，搶來的物資自給自足後，還會將剩餘的分給當地的窮人。”
薑幼卿看著他與有榮焉的模樣深覺好笑。
匪就是匪，還將自己美化得這麼好聽。
若真是劫富濟貧，那怎會將她強擄來這裡不讓她離開？
還有那個小霜，她原本就是寨子裡的人，定是熟悉山寨的佈局地形，暗道密室，衛銘不放心放她下山，纔會導致了她的悲劇。
兩人說話間遠遠來到寨子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