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張之下,顏洛歌都顧不上跟馮悠婧說告辭,轉身就跑。
馮悠婧覺得這相當無禮,氣得她怒火中燒,“你瞧瞧她,簡直是太不成體統!”
二夫人猜著顏洛歌必定是遇見了急事才那麼慌張,心裡十分擔憂,又聽著馮悠婧這樣的話,當即也懶得再跟她賠笑臉,一言不發。
她算是看出來了,馮悠婧壓根就瞧不上她家四姑娘。
哪怕她再伏低做小,依舊無濟於事,反而隻會讓馮悠婧越來越蹬鼻子上臉。既然這樣,她還不願說了呢,她得讓姓馮的知道,顏家人都是有血性的,倘若你真的把我們惹急了,我們也不會一直腆著臉討好你。
另一邊,顏洛歌急匆匆去找顏洛晗的時候,才發現這她僅僅是去了一趟茅房。
剛剛急得冒出來的汗這才落下去。
顏洛晗擔憂地看著她,“四妹妹,你怎麼了?”
“冇事,大姐姐,馬上就該我上場了,你可一定彆走開哦。”
“好,知道了。”
她笑起來,寵溺地摸了摸顏洛歌的頭,想,到底是小孩子,似是等著要表揚,好可愛。
正如顏洛歌所說,她很快就上場了,在她下一個的是顏可欣。
瞧著勝券在握的顏可欣,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勝券,這次不會在你手中了。
隨著她走上場,人們的目光都聚攏了過來。
大家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誰也不相信,一個草包能有什麼驚豔人的才藝。
馮悠婧更是帶頭告訴其他婦人彆抱太大希望,言語間儘是譏諷。
孟德超也僅僅是淡淡地看她,仿若那隻是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女子。
唯有容燁,唇角帶著笑,這可是他的徒弟,又怎會叫人失望呢。
此刻,顏洛歌滿麵春風,巧笑嫣然。
她動作優美的自腰間扯出一把軟劍。
眾皆嘩然。
她竟然要舞劍?
舞劍這比作舞還要複雜一些,極其考驗舞劍人的功底,不僅要略懂習武,還要腰姿纖軟,最重要的是人要與劍融為一體。
層層都是對舞者的考驗。
她們從未聽過顏洛歌有這樣的天賦,她怎麼敢選擇這一項才藝?
天呀,是特意來出醜的嗎?
顏可欣唇角掀起嘲諷的笑,似是已經看到顏洛歌被眾人奚落的畫麵。
她靜靜地等著,等著瞧顏洛歌在孟家人麵前丟儘顏麵的模樣。
肯定特有趣吧。
場中。
被萬人不看好的顏洛歌,手中不知何時捏著幾朵花,她輕揚胳膊,花朵隨之落在空中。
噔的一聲。
有樂聲響起。
那一刹那,顏洛歌飄然起舞,那把劍則成了她手中的玩物,任她揮起揮落。而那幾朵花每次都恰好地落在劍身,每一朵都未曾落在地上。
她的腰則跟條蛇一樣靈活,腿亦是劃出最優美的弧線,整個人像是精靈一般。
這場舞讓她舞的,美中帶著一絲靈動,靈動中又帶著一絲颯爽。
人們都看呆了。
“黃山四十裡,夜觀萬花間。百將挽衫袖,眾人踏鐵蹄。一花一凋零,一城萬人擁。”
小姑娘鏗鏘有力地念出這首詩,舞風隨之變得淩厲。
一招一式皆讓人覺得動人心魄,卻又移不開眼,心中愛國之情油然而生。
不知不覺中,人們之前對小姑孃的輕蔑之情全都散去,反是多了一絲欣賞。她們自認為一無是處、頑劣不堪的小姑娘,心中竟有如此大義,怎能不叫人心生讚意呢。
這可比那些隻懂得賞花的閨閣女子強多了。
待到她停下來,眾人大聲鼓掌,讚道:“好!”
等著看她笑話的顏可欣,麵色卻黑的可怕。
那首詩怎麼會……
怎麼會跟她準備的那麼相似?
那可是她特意為這場巧花會準備了好多天的詩啊,是她準備折服眾人的秘密武器啊!
在眾人的讚歎聲中,顏洛歌打量到顏可欣的驚慌。
唇畔微微勾起。
舞劍,是權臣大人教她的,她苦練了好多個夜晚。
詩則是現成的。
前世,顏可欣便是靠著這首詩奪得了巧花會的頭名。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孟德超格外喜歡這首詩,還專門寫下來,找師傅裱起來掛在牆上。
剛開始,她還覺得與有榮焉,後來想起來才覺得惡寒。
她的夫君如此欣賞她的姐姐,她卻毫不知情,直至慘死。
好諷刺啊。
故而,這一世,她先用了這首詩,雖是偷竊,但比起顏可欣的所作所為,她覺得這並不算什麼。
她要的就是打顏可欣一個措手不及。
失去了精心準備的詩作,她想看看,顏可欣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如她所言,顏可欣此時信心被挫了大半。
因顏洛歌在她之前,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拿出差不多的詩。更何況,她原本準備的詩雖和顏洛歌相似,卻和她表達的意思完全不同。
她的主要是借花比喻男女之情,閨閣之氣更重。顏洛歌的卻上升到了愛國之情,孰優孰劣顯而易見。
期間,她還想過,顏洛歌是否偷了她的詩。可她這首詩從未寫在紙上過,也從未告訴過彆人,顏洛歌總不能跑到她腦子裡去偷。
或許,姐妹倆個,總有些心有靈犀吧。
雖然她不喜歡這種心靈感應。
“顏三姑娘,快開始吧。”
有人見她一直不動,催促道。
“倘若不行,就直接下去吧,彆耽誤彆人。”
聽到這譏諷的話,顏可欣皺了皺眉。
她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即便冇了詩又如何,她就不信她數年的用功會輸給一個才認真了數十天的人!
為了證明自己,她重整旗鼓,誓要讓大家見識到她的厲害。
三項才藝,她準備了三項,既然冇了詩,那剩下的琴和畫,她會傾儘全力。
趁著送筆墨紙硯上去的時候,顏洛歌也過去給她鼓氣。
“三姐姐,你臉色看著不太好,是因為作不成詩了嗎?”
咯噔一聲。
顏可欣才恢複正常的臉色又垮了,她不可置信地盯著一臉天真的顏洛歌,心跳都快停了。
這賤蹄子為什麼會說“作不成詩”這樣的話?難不成她會什麼鬼神之術,能盜自己腦中之物?
顏可欣忽然覺得自己後背冒出一股涼氣,手涼,腳也涼。
顏洛歌卻安慰她道:“不管怎樣,三姐姐,你也要拚儘全力哦。我看好你!”
話落,她放下硯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顏可欣看著她的步伐,卻覺得詭異似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