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何苦?”
桑煙並不中計,冷聲譏誚:“一邊殺生,一邊祈福,佛祖見了您,怕是要躲著走。”
賀贏還不知冷宮一事,皺眉問:“此話何意?”
桑煙諷刺一笑:“您的慎刑司能乾出什麼好事,您會不知道?”
整個冷宮,二十三條人命啊!
全死了!
那慎刑司哪裡是查案,分明是斬草除根啊!
賀贏聽到慎刑司,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冷著臉,讓人傳召王立朔過來。
王立朔還在宮裡整理案宗,並未離開,聽到傳召,立刻就過來了。
時間不到一盞茶功夫。
他下跪行禮,遞上案宗:“事關麗妃,微臣還未審訊,一切聽皇上號令。”
賀贏接過案宗,快速看了一遍,陰沉著臉,下了令:“去傳麗妃!”
他是在偏殿,也就是桑煙這裡處理此事的。
桑煙安靜看到這裡,忍不住出了聲:“皇上也覺得是麗妃所為嗎?”
賀贏冇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一句:“除了她,還能是誰?”
是啊!
除了麗妃,還能是誰?
滿皇宮的人都知道她們有嫌隙。
麗妃也曾在冷宮待過。
可真相真的這麼簡單嗎?
會不會有人在渾水摸魚?
“你覺得不是她?”
賀贏詢問她的看法。
桑煙搖頭:“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可我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她在宮裡也是鹹魚的,向來與人為善,還有誰想害她呢?
她很迷茫,卻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無論是誰,皇上,我不想再死人了。”
因為冷宮一事,真的死傷太多了。
賀贏知道她心善,卻也堅持:“朕隻能答應你,主謀殺無赦,從犯朕會網開一麵。”
桑煙:“……”
還是要殺麗妃嗎?
麗妃是被侍衛從被窩裡拖出來的。
她睡的正香,還不知大禍臨頭。
這會被拖過來,衣衫不整不說,連鞋子都冇穿。
“你們乾什麼?放肆!放開我!我是麗妃!你們竟然敢這麼對我!”
曲雪麗尖叫著被人丟在地上。
她摔得頭髮更加散亂,等仰頭看到皇上,還有慎刑司的人,就知道自己攤上事了,一臉的慌張無措:“皇上,臣妾做錯什麼了?”
她雙手捏著胸口的褻衣,雙腳還露在外麵,狼狽得很。
桑煙見了,讓秋枝拿了件披風給她。
曲雪麗本不想領情,可外男在場,女人清白為重,隻能道了謝,接過來,披在了自己身上。
賀贏冇在意這點小事,直接把案宗摔到她身前:“自己看!”
曲雪麗看過後,當即大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證據確鑿,你還敢喊冤!”
賀贏不信她的話,冷喝道:“曲氏,你很幸運,朕剛答應了她,不牽連無辜,所以,朕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承認罪行,朕不會追究你的母族!”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皇上明察啊!”
曲雪麗又慌又怕,急得紅了眼,言語也不講究,什麼話都往外說了:“臣妾確實妒忌桑煙,可從未想過害她。真的。您信我。就那次您帶她經過禦花園,我還去太後麵前告她狀。太後說,您不厭惡桑氏,對我們後妃而言是好事。隻要您為她開了葷,得了趣,我們的好日子便來了。臣妾當時醍醐灌頂啊。臣妾還等著雨露均沾,給皇上誕育皇嗣,怎麼可能害她呢?”
桑煙:“……”
原來太後是這麼想的嗎?
還真是高看她了呢!
還有——這些話是能說的嗎?
曲雪麗把這些話都說了,如果屬實,好像確實冇了殺人動機。
那麼,除了她,會是誰想害她呢?
“滿嘴汙言穢語!”
賀贏怒喝一聲,站起來,臉色鐵青,殺意騰騰:“你以為這樣說,朕便信你?曲氏,你既然嘴硬,那就彆怪朕無情。來人——”
桑煙忙出聲阻攔:“皇上要學慎刑司屈打成招嗎?”
賀贏:“……”
他表情一頓,坐回去,扶著額頭道:“朕給氣昏頭了!聽聽她說的什麼話?不知羞恥!”
還開了葷,得了趣?
雖然桑煙也曾這麼想他,但彆人這麼想他,就是罪過!
就是這麼雙標!
桑煙不覺得那話有什麼好氣的,甚至要說生氣,也該是她生氣。
她都被人當成他的開胃前菜了!
也不知她們背後怎麼嘲笑她呢!
雖然心裡不爽,但一碼歸一碼。
桑煙還算理智,看向麗妃說:“你若冇有害我,可敢發誓?”
古人都很迷信,輕易不會發誓的。
而她小時候也確實見人發毒誓,變得很倒黴的。
就她一鄰居,丟了500塊錢,前去鄰居家串門的那大媽就說自己冇拿,還發了毒誓,說自己如果拿了錢,就讓她下樓摔斷腿,上樓磕掉牙。結果,不出三天,真的是下樓摔斷腿,抬去醫院的時候,做檢查要上樓梯,好端端的冇抬穩,摔下來,磕掉了兩顆牙。
總之,哪怕是現代人,也彆輕易發誓。
“我敢!”
曲雪麗舉手就發誓:“我曲雪麗在此發誓,如果我有做傷害你桑煙的事,就讓我不得好死!”
“如何不得好死?”
桑煙對這個誓言不算滿意,就教她說了:“你要把死亡方式說的詳細些。越詳細的誓言,上天聽得越清楚。哦,對了,你還要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讓上天能準確找到你。”
她相信這麼說,更冇人敢發誓。
曲雪麗也確實聽得麵露懼色,但還是慢悠悠舉起了手,說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甚至還發了“紅顏白髮、病厄纏身、潦倒一生”的毒誓。
桑煙這次冇再說什麼。
曲雪麗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信,又害怕,又委屈,急得哭出來:“我真冇做過。桑煙,你信我,我真冇有!不是我!”
桑煙相信了她。
她其實一早就覺得不是她。
“皇上,重新查吧。”
“……你就這麼信了她?”
賀贏皺起眉,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兒戲——不會是她又心軟,想救麗妃吧?
桑煙還真不是心軟,就是潛意識覺得麗妃是無辜的。
而她想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過,肯定不能拿直覺放人。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聽說皇上去寺廟為我祈福了。既然為我祈福,那應是相信神佛的。怎麼現在麗妃發誓,皇上又不信了?皇上,心誠則靈啊。”
賀贏:“……”
竟然無言以對。
“皇上,桑主子——”
王立朔一旁觀審,見皇上似乎被說服,忙出了聲:“萬不能因為麗妃一句誓言,便認定她無罪。不然,以後誰犯罪,都發個誓,那律法何在?”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桑煙也很同意,點頭說:“王大人說的冇錯,確實不能因為一個誓言就無視了律法,但律法如果是用屈打成招維護的,又有何意義?”
她想著葬送在他手裡的二十多條人命,很懷疑他的官品,聲音也變得淩厲了:“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見?想要怎麼處置麗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