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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女兒不孝,女兒知錯了。”許氏跪在堂前,心中滿腹悔恨。

許家三個嫂子,紛紛勸道:“芸娘,快起來吧。娘最疼你,她啊,日日惦記著你呢。”

“你喜歡的紅豆糕和參雞湯,從你出嫁後,十七年來,家中日日不曾斷過。就為了你回家,隨時能吃上。”二嫂李氏端來蔘湯,這碗湯,可都備下十七年了。

三嫂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你,以後可不許耍小性子了。我們來陸家看你,想給你長臉,結果……你還把我們趕出去!”三嫂與許氏同歲,今年三十三,但性子清冷。

看起來像朵孤傲的雪蓮。

許氏出嫁第二年,幾個嫂子上門看望她。

結果,許家好好一個嫡出姑娘,明媚陽光的大小姐。

進了陸家一年,畏畏縮縮的冇了主見。

婆婆一瞪眼,便縮著腦袋不敢反駁。堂堂許家嫡出小姐,竟然端著洗腳水給老太太洗腳!!

三個嫂子氣得與陸家理論,許氏竟然偏幫著陸家,把她們趕了出去。

至此再無聯絡。

明明身在京城,許氏卻單方麵與她們斷絕了關係。

“是芸孃的錯,芸娘枉費嫂子們一片苦心。芸娘知錯了。”芸娘鄭重的給幾個嫂子磕了頭,倒是把嫂子們嚇了一跳。

這小姑子出嫁前,可是許家的命根子。

待許家男人們回府,又是一番熱鬨。

老太太醒來,便拉著許氏不肯鬆手,精氣神都好了許多,重新煥發出光彩。

許家冇有分席的規矩,一家人坐在大圓桌上,熱熱鬨鬨的。

倒是族中幾個孩子,今日皆在學堂,錯過了。

“當年他在門前跪三日,你在家中絕食三日,就為了嫁他。幸好他待你不錯,這麼多年從未有通房。”老太太坐在桌前,拍了拍小女兒的手。

許氏身形一僵。

她輕咬著下唇,登枝看了她一眼,知曉夫人不願讓家人操心。

屋中歡聲笑語。

陸朝朝卻是嘀嘀咕咕的念個不停。

騙子!騙子!我爹是個騙子!嗚嗚嗚,我娘被他騙了

我爹養外室,外室兒子十七歲,和大哥同歲。女兒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還會害的許家滿門慘死!嗚嗚嗚嗚……

啪。

有人筷子掉了。

外祖父撞死在禦書房。

大舅舅在巫蠱之術中,一力承擔罪責,斬首示眾。

臨洛暴雨,二舅舅出去賑災,被人陷害導致臨洛決堤,生靈塗炭。被災民生生撕碎了。

三舅舅被人栽贓通敵賣國之罪,死在了番邦。

三舅母一步一跪,受儘折辱,才找回三舅舅屍首。然後,抱著三舅舅屍身葬身火海殉情了。三舅母肚子裡,還有寶寶呢。哎……

許三爺猛的咳嗽起來,握著筷子不斷的顫抖。

他身側,坐著的眉目清冷孤傲婦人,便是陸朝朝的三舅媽。

他的妻子。

她年輕時驕縱任性,喜歡上許三爺便執意要嫁。成婚多年,許三爺對她不冷不熱,她一直以為,自己要如此過一輩子。

殊不知,一切皆從今日改變。

許三爺雙手有些哆嗦,聽得那句受儘折辱尋回遺體,抱著屍身,葬身火海。

滿腦子都是殉情,腹中有子。

“怎麼了?”岑氏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她貼了許三爺十幾年冷屁股,許三爺對她隻剩滿滿的厭惡。

許三爺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住心底的震撼。

聲音抖了抖,卻不自覺放低了聲線,略顯溫柔:“無事,不小心嗆著了。”岑氏頓了頓,默默給他倒了杯水,便不再說什麼。

許家三個舅舅,眼神齊齊落在陸朝朝身上。

許家慘遭滅門?

陸遠澤養外室?

三個舅舅對視一眼,紛紛瞧見對方眼底的震驚。

許意霆冇說什麼,隻輕輕搖了搖頭,全程捏緊拳頭。

晚膳後,冇有一絲停留,兄弟幾人便去了老太傅書房。

“你可有聽見朝朝的心聲?”

“你聽見朝朝的心聲了嗎?”許二爺許三爺異口同聲。

老太傅額間有一絲冷汗,許意霆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恐怕隻有我們幾人聽見。”

“也不知是真是假。”許三爺低聲呢喃。

眼前閃過妻子的容貌,心頭恍然間有著細細密密的疼。

許意霆眼眸深深,冇人比他更清楚,此事為真!他想一力頂罪,不曾告訴任何人。

“這恐怕是上天給許家的機緣。絕對不可外泄。”

“朝朝,怕是異於常人呐。”老太傅撚了撚鬍子。

老太傅猜測,恐怕隻有直係血親能聽見。

沾了血緣關係才行。

而老太太不曾聽見,大抵,是因為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常年纏綿病榻的緣故。

“先派人去查一查陸遠澤。當年指天發誓,求娶芸娘。若有愧芸娘,我定讓他生不如死!”許意霆眼底怒意洶湧,幾兄弟徹夜長談。

直到傍晚時,陸遠澤才姍姍來遲。

按照他對許氏多年的瞭解,許氏早已替他找好理由。

她總會想辦法替自己開脫。

可誰知上了門。

“女婿貴人事忙,許家可不值得你跑一趟。”老太傅少見的動了怒。

娶妻十八年,他的芸娘都不敢回家!

陸遠澤神態很是恭敬:“父親,芸娘自成婚後,便不許遠澤登門,是女婿不孝。”他跪在門前,重重的叩頭謝罪。

陸遠澤吃了一鼻子灰,眼底不悅。

許氏卻並未替他開脫。

陸朝朝在許家極其受寵,許家兩個舅舅,生了五個哥哥。隻有許三爺尚無子嗣。

陸朝朝,算是唯一的女兒。

幾個嫂子抱著親了又親,陸朝朝很喜歡許家溫馨的氛圍。

要是爹孃和離就好啦,踹了渣爹,該多好啊。小丫頭在心底幽幽歎氣。

可她心裡也明白,許氏被PUA近二十年,一切還需要時機。

還需要,壓斷母親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氏聽得女兒的話,神色黯淡,和離?談何容易。

她那三個兒子,又該如何呢?

宵禁前,陸遠澤壓著火氣,將許氏接回府。

剛上馬車,他臉色陡然垮了下來。

“芸娘,不是說好,暫時不回許家嗎?”成婚那夜,他掀開褲腿,給許時芸看自己跪了三天三夜紅腫的膝蓋。

他說,知曉許家看不起他,他見到父兄時總抬不起頭來,心中壓抑的厲害。

哄的許氏一點點和孃家斷裂。

孃親,他又要給你洗腦了!!陸朝朝氣得大叫。

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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