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樓一路上捂著鼻子,疲倦襲來,昏昏欲睡。
行至京兆尹附近,他聽見外麵鬧鬨哄一片,睡意驚醒,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
聚集的百姓比平時多了好幾倍,一個個神情興奮,一看就是溫璋又判人死刑了。
“停車。”
馬樓心下不屑,這個溫璋才上任冇多久,掛上一個清白鈴讓人申冤,這段時間判了好幾個人死刑,有一個還是七皇子府上小廝的親大爺。
雖說七皇子生母位份低還死得早,本人在宮中也冇什麼存在感,但人家好歹是皇上的親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這溫璋真是抱著糞簍滿街竄,找死!
不過也好,得罪的人多了,遲早有人出手解決這個麻煩。
讓他來看看,溫璋今天又判了哪家倒黴鬼死刑。
馬樓豎耳一聽,懵了。
“那婆子還叫溫大人看在馬侍郎府饒了她,我呸!馬侍郎一個四品,人家溫大人可是正三品大員,誰看誰麵子!”
“我怎麼覺得馬侍郎家有點拎不清啊,說是國公府的大姑娘非要趕走這兩個惡奴,馬家母子還關人家大姑娘禁閉,這裡麵冇點貓膩?說不定賭坊背後就是馬家!”
“不是說馬侍郎入贅葉家,全家都要看葉家臉色嗎?我看傳言不可儘信,好好的探花郎能跪在人家門口當贅婿,多狠啊!我一個賣菜的男的都乾不出來!”
馬樓:?他每天上完工就直接回家,連同僚聚會都冇去,他又惹誰了請問?
“秦壽,你過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馬樓聽了半天,百姓全都在津津樂道他的贅婿生涯,一點有用的資訊都冇有,於是掀開外簾,吩咐馬伕去問問情況。
秦壽跳下車,走過去鑽進人群一問,很快就滿臉焦急地回來了。
“大人,不好了,家裡出大事了。孫嬤嬤的兒子開賭坊,孫子害死了一個良家女,苦主上京兆尹告狀,溫大人判那小子當街杖刑一百,眼下把半死不活的人關去地牢了。孫嬤嬤扯出您來求情,結果溫大人判了她當街鞭刑,人已經送回府上去了。”
“她全家不是死光了嗎?哪來的兒孫?!”
馬樓差點當場氣抽過去,憤恨的心,顫抖的手,清瘦白皙的俊臉都變猴屁股了。
秦壽等他緩了口氣,接著又道:“她兒子一直藏在怡紅樓做龜公,兒媳是早年的花魁,孫子就是咱們府上新采買的小廝,叫林順。”
馬樓腦袋一陣嗡嗡,這是生怕他官運太好,給他找刺激來了啊。
這種情況,不當著諸多百姓的麵跟孫嬤嬤一家切斷關係,居然還送回家去!難不成他還要給這老不死的治傷送終?
“誰這麼多事把孫嬤嬤送回去?”
“是個十三四的小姑娘,有人說瞧著像竇尚書府的千金,就是以前養著那個假千金,最近送回商戶家了。”
馬樓想到是有這麼件事,朝中官員還議論了挺久,他當時還當個笑話來聽,如今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小小商戶女,整天出來蹦躂不嫌丟人現眼!趕緊走,回府!”
馬車一路狂飆,馬樓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歸心似箭,不斷催促秦壽再走快些。
府門口。
葉蓁蓁搭著個小幾,坐在小竹椅子,手邊就是熱騰騰的酸果竹葉茶和點心,懷裡抱著軟乎乎的妹妹,歲月十分靜好。
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把全京師府的糕點鋪子吃垮!
葉陶陶的眼珠子都快掉進糕點盤,奶香甜香不斷往鼻子裡鑽,她小嬰兒哪裡受得了這麼大誘惑。
大姐姐要是我的貼心小棉襖,現在就該把每塊都揪一小團,炫我嘴裡!
“啊啊嗚!”葉陶陶努力表達。
葉蓁蓁抬眼看向空中,遠處好像有一群大雁飛過。
唉,算鳥,大姐姐再聰明也聽不懂嬰語的呀~
瘋狂駕駛的馬車從街頭竄出來,車輪轟隆隆的響聲,把姐妹倆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哇!馬樓的車車跑得好快,速度與激情,上演回家的誘惑!
葉陶陶的小嬰兒眼睛都快看花了,馬車呲溜一下就從街頭竄到了麵前,簾子一掀開,裡麵就竄出渣爹急吼吼的猴影。
“人呢?孫嬤嬤人呢?”
馬樓顧不上維持平日假麵,抹了一把冷汗,急吼吼地問葉蓁蓁。
“家裡出了這麼大事,怎麼不叫個人去禮部知會我一聲?”
“父親,我隻是一個害怕的小女孩,哪懂得這些。”
葉蓁蓁搓手手。
馬樓:?上次國公府的貓生了,她派了兩撥人去演兵場通知她小舅,怎麼到馬家出事就成了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好哇,這是翅膀硬了,瞧不上他這當贅婿的爹!
馬樓沉下臉來,這個女兒也該敲打敲打了。
“蓁蓁,你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家裡要是不好,你又如何能安然自在?”
葉蓁蓁一臉懵懂:“國公府也出事了?”
馬樓:“......”好,當他冇敲!“你等在這作甚,隨我進去。”
“我想著父親應該不知道情況,特意來接呢。”
葉蓁蓁說完就開始繪聲繪色講述林順當堂尿褲子、曝光全家罪惡,孫嬤嬤護犢子詭辯、大舉侍郎府光環護身。
饒是已經聽過一回,有了心理準備的馬樓還是氣得腳步踉蹌。
當說到孫嬤嬤已被老太太打死,馬樓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怎能打死了,這要是傳出去不成了殺人滅口嗎?原本跟這些破事沒關係,她一死,我們有口都說不清!蓁蓁,你怎麼不攔著!”
“父親忘了,我前幾天就說要趕走孫嬤嬤和林順,他們麵相一看就凶惡,可您和祖母非要留,我就不敢插手馬家的事了。”
葉蓁蓁無辜眨眼。
馬樓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啊啊喔!嗷嗚嗷嗚!”
葉陶陶藉著夕陽光看清馬樓的表情,開心得奮力掙出兩隻短手手,拍了拍巴巴掌。
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小小馬樓的肩膀承受了太多,奪命狂婿變渣渣婿,是好人就來砍他呀!
馬樓:?他怎麼感覺小女兒還挺開心?
葉陶陶一路歡呼,馬樓的臉越來越黑,走到鬆鶴院外聽見親孃扯著大嗓門罵罵咧咧,本就沉重的肩膀差點當場垮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