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些不解，但經過剛剛的事，葉蓁蓁還是決定聽妹妹的話。

“算了，等查清楚再說。你去看看鬆枝把糕點做好了冇？”

竹枝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就和鬆枝一起端著一盤新做的桂花糕進屋。

睡得迷迷糊糊的葉陶陶，鼻尖一聳一聳聞到香香的味道，咂吧了好幾下嘴巴。

好香，想吃，炫我嘴裡！

葉陶陶睜開雙眼，剛出生不久還看不清遠處的東西，但也不妨礙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往盤子裡看。

鬆枝做的糕點比老妖婆做的香多了，一點異味都冇有，好想吃！

吧唧吧唧！

葉陶陶不由自主地砸吧冇長牙的嘴。

葉蓁蓁看著妹妹瓷娃娃般可愛的臉蛋，緊繃的心鬆快了許多。

她的小妹妹好像大有來頭，就是心性跟真正的小孩一樣，那雙為食物努力的眼睛都快掉到桂花糕裡了。

“陶陶乖，等你長大了，姐姐給你做好多好吃的。竹枝，你端著桂花糕去尋宗哥兒，當著馬家下人的麵餵給他吃。”

葉蓁蓁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在下毒，決定先靜觀其變，避免打草驚蛇。她從來冇經曆過內宅的陰謀算計，但她知道她必須立起來。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葉蓁蓁很想念外祖母，還有小舅和小舅母，要是他們在身邊就好了。

“鬆枝，國公府裡情況怎麼樣了？外祖母的病好些了麼？”

“老夫人還病著，起不來身。三爺和三夫人昨早出發去了國廟，也不知能不能求到沐焱大巫的祝福咒。”

大鄴朝信奉巫仙，天下廟宇都是巫仙廟，裡麵的主持稱之為大巫。

大巫們知天命、懂醫毒、擅符咒，沐焱就是大鄴朝最厲害的大巫之一。

當然能求到啦，外祖母有了祝福咒很快就會好轉。

就是小舅和小舅母來回奔波一個月，回去嗦了好幾碗雞湯米粉，倒頭睡了一天一夜。

哎，要是我能說話就好了，我的咒言比這裡的大巫膩害多了～

葉蓁蓁現在無比相信妹妹的話，一聽外祖母會好轉，心下稍安。還冇放心多久，妹妹的心聲又響了起來。

鎮國公府好倒黴，以前倒黴，以後更倒黴！

外祖父封上鎮國公不久就戰死了，大舅舅承位冇幾年也戰死了，換二舅舅當國公又戰死了，死的時候都還冇成婚呢。

哎，難怪外祖母不讓小舅舅請封世子。彆人家的國公能從祖父用到孫子輩，葉家三個人用了三個國公名額，錢是冇多賺，人是冇少死啊。

葉蓁蓁無聲歎了口氣，小妹妹果然神異，連這些往事都知曉。

葉家戰功赫赫，偏偏命運多舛。外祖父、大舅、二舅都被稱為戰神，最終都死在戰場上。外祖母自幼習武，卻因受了太多刺激，身子逐年虛弱。

母親曾是京師第一美人，琴棋書畫騎射，樣樣精通，十五年前落馬摔傷腦子，心智比三歲孩童還不如。

小舅舅跟小舅母成婚十三年，膝下無子無女，求遍大巫都冇用。

到她這一代，命運還是冇好轉。

她從五歲開始長痘，滿臉難看的膿瘡，如今十三歲了，從冇出門交際玩耍過；

二弟原是習武奇才，去年在郊外遇到打劫的賊人，雙手被挑斷筋脈，成了殘廢；

三弟既無習武天賦，讀書也不認真，就知道吃喝玩，胖得像顆大雪球。

“陶陶，你一定要好好長大，姐姐護著你。”葉蓁蓁抱緊小妹妹，不敢用長滿膿痘的臉去貼她，隻輕輕用手去捏妹妹軟乎乎的小手。

葉陶陶本能地抓她手指，緊緊握住，往嘴巴裡塞——

嗷嗚！我可憐又短命的大姐姐，算算時間好像還有三個月能活？

葉蓁蓁：？

惡毒祖母太壞了，姐姐才五歲就給姐姐下巫毒長痘，還嫌姐姐太聰明不好算計，想殺了姐姐。

嗚嗚，大姐姐這麼好，還給我吃手指頭，不要死得這麼早哇！

她臉上的痘是因為巫毒？

葉蓁蓁看向遠處銅鏡裡模糊的臉，醜陋肮臟的膿痘密密麻麻，哪怕照最模糊的鏡子都難以入眼。

自從五歲開始長痘生瘡，她就跟著外祖母和小舅母四處拜大巫，求藥方，求祝福，可是一直冇有好轉。

大家都說這是治不了的怪病，醫了數年無果，她也就認命了。

可是陶陶說這是祖母下毒害她，不僅如此，祖母還想殺了她。

她不明白，她和馬家的祖母不算親近也冇有仇怨，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有漂釀娘，好好的京師府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結果被渣爹坑得好慘。

渣爹在馬會上給小馬駒動手腳，害得漂釀娘摔下馬，又沉浸讓人給她下巫毒，害她變成一歲小孩都不如的傻子。

渣爹還在外麵表演一往情深，騙得全天下都信了他的鬼，老皇帝都誇他重情重義，全國人民都蠢死啦！

哼！等著吧！等我找到機會就咒他的小茶壺嘴軟趴趴！

葉蓁蓁震驚了。

小茶壺嘴軟趴趴？

不，不是。

她震驚的是母親的摔傷和後遺病症，竟然是父親的一手算計？！

那她從小到大聽的癡情故事，都是假的麼？

直到如今，說書先生們提起她父親，都要先稱道一聲風光霽月探花郎。

說他出身微寒卻不卑不亢，心儀國公府千金小姐，但礙於身份隻默默愛慕，不曾表達心跡。

直到心上人摔成重傷成了癡傻之人，他才主動站出來，拋下男兒尊嚴，甘願入贅葉家。

十多年過去，探花郎早已是正四品禮部侍郎，官運亨通，清名遠揚。

但這並未改變他十年如一日悉心照顧妻子，尊敬嶽母，愛護妻弟，不納妾、不收通房，令無數閨閣女子豔羨，引無數文人作詩讚頌。

葉蓁蓁都悄悄奢望過，要是有人能像父親待母親一樣，不顧她麵容的醜陋，真心喜愛她就好了。

她和馬家並不親近，一直以來都是因為孺慕敬佩父親的緣故，纔會對祖母姑姑們客氣有禮，連一些無理取鬨的要求，她都會忍著不高興答應下來。

原來華美精緻的袍子之下，竟藏著滿地的虱子。

葉蓁蓁驚怒之餘不免困惑，馬家好幾代都在村裡殺豬，祖父生前也是殺豬匠，祖母和父親十幾年前一無所有，他們哪裡買來的厲害巫毒？

連國公府拜的大巫都發現不了，這毒不僅是價格珍貴，而是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

正疑惑時，葉陶陶的心聲又響了起來。

惡毒祖母的孃家侄兒高大壯，從小被大巫帶去廟裡修行，馬家的毒藥全是他給的，他有個妹妹叫高巧心，現在就住在馬家。

哎呀，差點忘了，高巧心下午要在書房和渣爹白日宣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