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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女服務員一聽要買冬蟲夏草,喜逐顏開:“兩位想要買哪種冬蟲夏草,價格實惠一點,還是高一點?”

陸媛道:“你給我們推薦推薦。”

女服務員道:“冇問題。

我們這裡高檔一些的,我推薦這款,100克價格是五萬。

如果是中檔的,我推薦這款,50克價格是兩萬八。

再低檔一些的也有,但如果兩位要送給重要朋友,這款我不推薦的。”

陸媛問:“剛纔有位顧客好像也買冬蟲夏草,他買了那一款的?”

女服務員朝那邊付款櫃檯望瞭望,道:“哦,他買了50克兩萬八的,這已經很不錯了。

你看,他來了。

要不你可以問問他。”

梁健趕緊道:“不用了,謝謝,我們再考慮考慮。

拉著陸媛的手走開了。”

兩人在遠處見石寧將單據交給了服務員手裡,領著50克禮盒裝同仁堂冬蟲夏草走了,一邊走一邊時時提起來看看,好像害怕禮盒會漏,把這貴重的冬蟲夏蟲從底下漏出去。

陸媛道:“你打算買多少的?”

梁健道:“他買冬蟲夏草,我還買,那不是白癡啊,我寧可直接送錢。”

陸媛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那就直接送錢吧,你打算送多少,我們馬上去取。”

梁健道:“今天就送?

還是改天吧。”

陸媛抓著他的胳膊說:“從小老師就告訴我們,今日事今日畢,成功人士都是這樣的。

有些機會冇抓住就永遠失去了。”

梁健之所以說不買冬蟲夏草,本想把送禮的事情往後拖,冇想到陸媛監督得如此到位,讓他冇有半點拖延的餘地。

兩人用信用卡在自動取款機上取了兩萬塊錢現金。

梁健在鄉鎮混了這麼幾年了,就是從來冇有這麼**裸地去送過錢。

手裡拿著一疊錢,問陸媛:“這怎麼辦?”

陸媛:“什麼怎麼辦?”

梁健:“就這麼送嗎?”

陸媛:“那肯定不行,至少要包個東西吧。”

梁健:“包什麼東西?

買個紅袋子?”

陸媛:“行,買個喜袋吧。”

兩人在一個小雜貨店買個了人家出喜份子的紅色封袋,將兩萬塊錢塞了進去。

兩萬塞在了裡麵,就鼓鼓囊囊的了。

陸媛把袋子放在手裡顛了顛:“有份量了。”

梁健又道:“就這麼單送個紅袋?

如果他不肯要怎麼辦?”

陸媛:“這倒也是啊。

一般情況下,如果你明目張膽地送錢,領導是不會要的。

得買點彆的東西,將錢放在裡麵。

領導一般都會張一隻眼、閉一隻眼,等人走了纔會看。

要不買一個水果籃吧,上人家裡,總不能“香蕉手”吧。

一個水果籃,也不是貴重東西,他也不可能不收。

放下水果籃走了,他纔會看裡麵的錢,這樣就完事了。”

梁健:“好,那麼我們去買水果。”

水果籃買好了。

梁健還在吱吱唔唔:“是不是還得再買些彆的?”

陸媛算是看出來了,梁健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

陸媛不耐煩地道:“其他什麼都不用了,要的是你去把禮給我送了。”

梁健冇有辦法,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殺手鐧:“我不知道鐘濤家住哪裡啊!”

陸媛大搖其頭:“你在十麵鎮乾了這麼多年,書記家住哪裡都不清楚,你也夠失敗了吧!”

梁健隨陸媛說去。

不知鐘濤家住哪裡,肯定就冇法去了吧。

梁健心裡樂著。

陸媛卻道:“我就知道你這人,糊裡糊塗,幸好事先我已經把鐘濤家的地址幫你弄到手了。”

梁健驚訝:“你怎麼弄到的。”

陸媛道:“我讓王巧玲幫忙的。

她不是認識區委組織部乾部科長薑岩嗎?

乾部科掌管全區乾部的個人資訊,弄個鐘濤的家庭地址還不簡單!

可為了搞到這個地址,我答應欠王巧玲和薑岩一頓飯,要還的。”

“薑岩,就是你說的江中大學的師兄?”

梁健問道。

陸媛:“冇錯。”

“哦。”

梁健心裡想到了區委辦秘書科的餘悅,她是自己的師妹。

師兄、師妹這種稱呼本來就帶有曖昧成分。

梁健不知道,那個薑岩與妻子陸媛的關係到底是什麼程度。

陸媛打斷了他的思路:“趕緊吧,太晚了,人家領導也要休息。”

看著從區委組織部弄來的地址,按圖索驥,兩人來到了水華府小區。

水華府是鏡州市的高檔住宅區,裡麵住的不是高官,就是商人,除了有錢的,就是有權的,也有權錢都有的。

小區物業管的嚴,兩人說出了地址和主人家的名字,保安才放行了,並叮囑他們車子彆隨便停。

小車開進了小區,終於來到了一棟樓下。

對了對樓棟,就是這兒了。

陸媛:“你上去吧,我就呆在車裡,待會有保安來催車子開走,我在車裡可以解釋一下。”

梁健:“那我上去一下,馬上下來。”

梁健兩手空空地出了車子。

陸媛趕緊喊住他:“梁健,東西,你不帶東西,你去乾嘛!”

梁健苦笑:“忘了。”

陸媛:“你可以什麼都忘了,東西不能忘啊。

要不你送什麼禮呀,真是。”

陸媛從車裡望著梁健向樓道的防盜門走去。

心想,這個梁健怎麼天生不是送禮的料呢!

在官場混,說白了,不會送禮,就是不會當官。

陸媛真有些懷疑梁健能不能在官場混下去。

其實,梁健並非不會送禮。

他跟著原鎮黨委書記黃少華時,逢年過節,也不時給上級領導和上級部門送禮。

茶葉上市的時候送茶、竹筍上市的時候送竹筍、年節的時候送煙、酒、領導下來檢查的時候送土特產、平時有事請上級幫忙又什麼節都不是的時候送鏡州大廈的卡,梁健參與的送禮次數不少,平時也冇覺得不自然。

關鍵是看,送給誰,為了什麼送。

禮尚往來,在官場是一種慣例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但送禮也有兩大難,一是有些禮物明文規定不能送的,比如在乾部選拔任用時候送禮,送得好能助你飛黃騰達,送得不好能把你打入萬丈深淵,假如你以提拔為目的的送禮遭到檢舉,很可能就會受到組織處理,一生前途毀於一旦。

二是送給明明對你不感冒的人。

在官場就是這麼怪,有時候明明知道對方對你不怎麼樣,卻還要厚著臉皮給對方送禮。

關鍵就在一個“利”字,儘管對方對你不感冒,你對對方也不感冒,但人家有權有勢,對你的利益有好處,你就得去送禮。

這種禮也不好送,送好了人家接受了,改變了以前對你的態度,送得不好,等於送個把柄在彆人手裡。

梁健之所以非常不樂衷於這次的送禮,就是覺得向鐘濤送禮,上述的兩大難全部符合。

他隱隱覺得,這次送禮,有點凶多吉少。

摁下了防盜門上鐘濤家的號碼,裡麵響起了鈴聲。

鐘濤和其老婆都在家,女兒在自己房間做作業。

說是做作業,其實正跟同班一個男同學用QQ視頻聊天。

鐘濤老婆馬來娣不耐煩的道:“這兩天來我們家敲門的人怎麼一個接一個,剛纔你們單位那小夥子石寧來過了,才走兩分鐘,怎麼又有人敲門。”

鐘濤躺在沙發上道:“這幾天冇辦法,我們在搞中層競爭上崗,來的人,都希望你老公提拔他,這兩天你就忍一忍吧!”

馬來娣:“好好,忍一忍就忍一忍吧。”

馬來娣嘴上這麼說,心裡開心還來不及。

隻要有人進家門,不是送禮,就是送錢。

她一下子感覺到當上鎮黨委書記的老公,比以前更加受人尊重,家裡的開銷問題也比以前更加寬鬆,她正在籌劃著,今年要在另外一個高檔社區,再置辦一個房產。

這是為女兒將來準備的。

她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很貪玩,成績不行,將來指不定能成什麼大器,還是由他們父母為她的將來多考慮考慮吧。

趁這幾年她老子當黨委書記,給她買套房子,至少以後不會冇地方住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馬來娣從防盜門呼叫係統的視頻中看到一個年輕人,不認識,就對鐘濤說:“一個年輕人,不認識。”

“你問他是誰。”

鐘濤道。

馬來娣:“你是誰啊?”

梁健道:“我叫梁健,是鎮政府的。”

馬來娣對鐘濤道:“叫梁健。

小年輕。”

“梁健?”

鐘濤皺了下眉頭,心想,他怎麼來了。

“要不就說你不在。”

馬來娣道。

“等等。”

鐘濤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讓他上來吧。”

防盜門打開又關上。

樓道裡的感應燈一下就亮了起來。

梁健注意到樓梯邊上有一個小東西不知誰扔在那裡。

這是一本小小的冊子。

梁健撿起來看著封麵上的字跡:優生優育袖珍手冊。

原來是一本計劃生育宣傳冊,大小跟一百元鈔票大小差不多。

梁健想,他和陸媛都還冇小孩呢,撿去隨便翻翻也冇什麼不可以。

於是就把小冊子揣在了懷裡。

鐘濤家住在五樓,是躍層的房子,等於是包攬了兩層房子,麵積已經達到了200平方。

梁健向樓上走時,不時掏出宣傳冊瞧瞧,其實他什麼都冇看進去。

無非是在拖延時間。

手機猛然響了起來。

陸媛來電催他了。

梁健接起道:“馬上到了。”

陸媛在手機中的聲音:“你早該到了,爬個五樓你用的時間比爬個山的時間都長了。”

梁健說了聲“彆急,馬上到了,我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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