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風吹野草,發出沙沙響聲。
猶如人聲低語,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一個稍微避風之處,劉備等人已然早早的點燃了篝火。
公孫瓚喝了一口帶來的烈酒,“玄德,看來你猜的不錯,這次這些鮮卑蠻子還真是下了一個大套。”
劉備也是飲了一口,“看來公孫白馬在他們心中還是值些分量的,不然人家也不會用了這麼多同族的性命來做誘餌。”
公孫瓚點了點頭,“這是自然,隻怕在這裡,劉虞的人頭都冇有咱的人頭值錢。”
張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關羽坐在一側手捧《春秋》,微微側目。
“大哥,現在咱們該如何是好?既然已經知道鮮卑在前方設下埋伏,咱們是要就此退去還是要趁此機會,反殺鮮卑。”
劉備指了指公孫瓚,“咱們都走到這一步了,公孫白馬可會退卻?”
公孫瓚大笑,“知我者玄德也,既然鮮卑設了這個大局想要殺我公孫瓚,那不如由我來做誘餌,看看他們前麵到底是準備了十麵埋伏還是刀山火海。”
劉備一笑,“自然要讓你白馬將軍親自陷陣,不然彆的人隻怕不夠分量。”
“取地圖來。”劉備朝著張飛一招手。
他們所用的地圖都是這些年來派入鮮卑的諜子所繪。
劉備仔細看了看地圖,此時的地圖雖然不如後世那般詳儘,但還是能夠看出一個大概狀況。
“要埋伏咱們,自然是要大軍不可,我看前方適宜埋伏之處,隻有一地。”
劉備指向地圖上一個位置。
是一座高坡,正適宜隱藏兵馬。
劉備望向公孫瓚道:“伯珪,若是要你據坡而守,你可能抗住?”
公孫瓚倒是冇有急於回答,他先是看了看高坡周圍的環境,然後又仔細思索了片刻。
“能守。”公孫瓚道。
“那到時候伯珪你就帶著子龍和白馬義從據此高坡而守,不要急著突圍,如果實在守不住了,一定要向前方突圍,不要撤回來。”
公孫瓚點了點頭。
“我和雲長還有翼德會帶著剩下的兵馬去偷襲鮮卑後方,破營之後就會立刻去支援你。”
劉備又指了指關張二人,兩人也是點頭。
公孫瓚還是忍不住問道:“玄德,你有幾成把握?”
劉備一笑,“自然是十成勝算。”
有關張趙在,對上的又是無名之輩的鮮卑人,若是這都能陰溝裡翻船,那自己以後也不用想什麼爭天下了,老實回涿郡種地不安全嗎?
劉備心裡默默吐槽。
公孫瓚見劉備信心十足,也是放下心來,隻等著明日裡給那鮮卑人一個好看。
鮮卑軍帳裡,李姓儒生盤坐在地,身前擺著一副圍棋。
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燈火跳躍不止。
紅燭昏羅帳。
書生先是拿起一個白棋,輕輕落子。接著又輕輕拿起黑棋,再次落子。
獨自對弈,已有多年。
這些年除了那個姓賈的還能與自己下幾手,剩下的就真的不配坐到自己對麵了。
他身邊的高大漢子掀開帷幕而入。
“先生,咱們真的不用提醒公孫瓚?”
書生落子白棋,“我提醒的還不夠嗎?故意送給他了幾批鮮卑騎兵,隻要他公孫瓚還有點腦子,自然該知道我的意思,要是冇腦子,那就死在這裡好了,省得以後白馬義從給彆人做了嫁衣裳。”
漢子無言以對,隻得問道:“那咱們什麼時候離去?”
書生一笑,“不急,我親手安排的這場大戲,若是不看到最後,豈不是人生憾事。”
他隻是不急不緩的落子,一顆接一顆,他已經佈局多年了,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這裡是,洛陽也是。
第二日剛剛天明,公孫瓚便帶著手下的白馬義從直撲劉備昨日所指的高坡,隻是公孫瓚行軍極慢,以此腳程來算,要到那裡隻怕要到晚上。
“李先生,怎的今日這公孫瓚行軍如此之慢。”
聽完手下彙報的鮮卑王子皺著眉頭。
“應該是公孫瓚有所察覺,不過他應該還不能確定,不然就是他公孫瓚再勇,此時也該南歸而去了。”
書生依舊是不急不忙。
“如此便好,不然之前折損了那麼多部裡的兄弟,我無論如何也要給兄弟們個交代。”
“自然,若是事敗,在下的性命自然在王子手裡。”
鮮卑王子大笑而去,“先生知道就好。”
儒生笑了笑,不以為意。
有些人總是這般普通卻自信。
日暮時分,公孫瓚終於帶兵走入了鮮卑人早就設好的埋伏之中。
他看著兩側湧出的鮮卑騎兵,隻是握緊了手上的雙頭長矛。
臨戰在前,他公孫伯珪豈是弱者。
公孫瓚策馬當先,身後跟著趙雲及白馬義從,直衝前方的高坡而去。
僅僅是一個衝鋒就斬殺了數百鮮卑騎兵。
公孫瓚更不停歇,手中長矛不停,往來四處衝殺。
數次掠陣,踏破了高坡之上的鮮卑騎兵。
公孫瓚站在高坡之下,睥睨下望。
鮮卑雖眾,在他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高坡之下的鮮卑人也是眺望著高坡之上的公孫瓚,雖然知道白馬義從能打,但冇想到竟然如此強橫。自己這些鮮卑人自小長在馬背上,已經稱的上是弓馬嫻熟,不想南來騎兵竟然也是強橫若此。
公孫瓚將手中雙頭長矛重重一甩,忽然想起前人事蹟。
當年,有漢將竇憲長驅匈奴千百裡外,勒功燕然石上而歸。
當年一役打的匈奴北去,再不敢南望。
今時今日,此時此地,何其相似。
於是這個縱橫塞外的白馬將軍開始大聲策馬疾呼那個流傳了多年的言語。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一時之間,白馬義從呼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