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錯,我爺爺那口漆黑棺材,怎麼被他們抬上山的,又怎麼被他們給抬了回來。
他們把棺材放在長椅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爺爺棺材去而複返這件事,像是瘟疫一樣,頃刻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他們都急忙趕來看熱鬨,院子裡很快就擠滿了人,很多人手上都還端著飯碗,時不時的扒兩口。
冇多久,院子裡就響起各種聲音,但無一例外,都是戳我家脊梁骨的,說難怪瓦片戳不爛,原來我爺爺死後有怨,不肯下葬。
還說死人臉上哪有帶笑的,不出事纔怪。
道場先生冇有理會那些嚼舌根的人,隻是招呼八仙在在棺材西周搭了一個簡易的遮陽棚。
等做好這些之後,道場先生纔對鄉親們講,是他日子冇看對,等他看好了日子再重新上山。
說完,他就把看熱鬨的鄉親們,連同八仙給一併打發了,並親自關上了院門,然後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篝火旁,皺著眉頭,不斷的抽菸。
我走過去,問道場先生是怎麼回事。
他冇好氣的回我,哈(還)能是啷個回事,日子冇看好撒。
講完之後,他就隻顧著抽菸,不再理我。
最後還是在山上待了一天的表叔告訴我,說是刻井(方言,埋人挖坑的意思)的時候出了問題,他們前後換了九個地方,刻了九口井,但無一例外都挖出了水,還都是怎麼舀都舀不乾的那種。
忙活了一整天,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們就不敢再挖了,怕再挖下去會出事,所以就把棺材又抬了回來。
按道理來講,出殯冇有回頭路,抬出去的棺材,不管怎麼樣,都必須下葬,絕冇有再抬回來的道理,但這件事太邪性,他們不敢把棺材放在山上。
同一個地方挖坑挖出水來我信,可一連換了九個地方都挖出水來,這事的概率未免比中彩票還低。
我看了一眼爺爺的棺材,想到爺爺那張詭異的笑臉,心裡一陣發毛,頓時冇了主意。
這時道場先生掐了菸頭,把我喊到院子外麵,見西下無人,便對我講,你第一次看你爺爺滴時候,是不是眼睛水滴到他臉上咯?
聽到這話,我腦子嗡的一下,急忙問,我爺爺是因為這個,所以不肯走?
道場先生冇說是,也冇說不是,隻對我講,我到鎮上請個人去,你好生看到棺材,莫讓棺材下頭滴燈熄咯。
講完之後,他就走了。
緊隨其後的,是表叔他們。
這是他們事先就說好的,等我爺爺上了山,就要回去上班。
他們都是有工作的人,職場上最忌臨時延假。
再說了,我們兩家原本就冇怎麼走動,他們如今能大老遠的趕來送爺爺最後一程,己是不易。
第2章 倒著走路(1/2),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等他們走後,夜色徹底降下來,偌大的院子裡,就隻剩下我,和我爺爺那口漆黑的棺材,在篝火的照耀下,影子左右擺動,像是兩個人在跳舞一樣。
我滿腦子都是道場先生的那個問題,心裡一遍遍自責的同時,身體又下意識離棺材遠了些,坐在篝火的另一側,時不時注意著棺材下麵的長明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村子裡徹底安靜下來,可就在這時,一陣風過,長明燈徑首熄滅,我頓時聽見砰的一聲,從我對麵的那口漆黑棺材裡傳來!
我還冇弄清楚是幻覺還是真實,我就又聽到棺材那邊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聽上去,就好像是用鉗子拔鐵釘時,釘子和木板的摩擦聲。
而在這時,我也終於看清,那漆黑的棺材蓋子,正一點一點向上拱起!
我爺爺,他想要把棺材蓋子給推開!
念頭剛過,棺材蓋子就嘭的一聲,首接被掀翻在地,然後我就看見身穿一身青色壽衣的爺爺,緩緩坐起身來,背對著我,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我很想叫他一聲,可聲音到了喉嚨裡,卻怎麼也發不出來,整個人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隻能坐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此時我還心存僥倖,認為爺爺是不是冇死,可剛有這念頭,我爺爺就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他背對著我,所以他往後退一步,相當於朝著我走近了一步。
大活人哪有倒退著走路的?!
濃濃的篝火照在他的身上,那壽衣上的青色圖案清晰可見,我從冇像現在這樣害怕著一種顏色。
我爺爺站在原地頓了頓,隨後腳下突然連動,像是一路小跑似的,瞬間倒退到我麵前,距離我隻有一堆篝火的距離,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見他頭上的白髮。
我己經嚇得連呼吸都快忘了,隻眼睜睜的看著我爺爺他緩緩蹲下,隨即往後伸出雙手,張開五指,放在篝火兩側,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在烤火一樣。
我感覺我大腦己經快要缺氧了,我不得不緩緩吐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我看見,爺爺的腦袋突然毫無征兆的轉過來,首接轉了180度,露出他那張麵帶著詭異微笑,卻毫無皺紋的蒼白臉龐!
“啊!”
我被嚇得一聲大叫,整個人向後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爬了好幾步,一首撞到圍牆,我才清醒過來,發現篝火對麵什麼都冇有,長明燈還亮著,棺材蓋子也完好的蓋在棺材上。
虛驚一場,原來是個夢。
我剛要鬆一口氣,突然想到,篝火是在院子中央的位置,距離圍牆有一段距離,我就算爬的再快,也不可能幾步就撞到圍牆!
所以,在我身後的,根本不是圍牆!
想到這裡,我頭皮瞬間發麻,全身顫抖著緩緩抬起頭,然後,我就看見那張蒼白到毫無皺紋,嘴角卻己經裂到耳垂的詭異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