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房輕輕扶住張蘭柔弱的雙肩,低眸低聲溫語:“蘭兒,你聽我說,你方纔也見過我那南羲妹妹,她是洛陽王的親妹妹,是郡主,更是陛下的侄女,她非要嫁我,我……”
說著說著,李子房都不敢看張蘭是何反應。
原本張蘭在看見南羲時心裡就一直惶惶不安,總覺得這個郡主不簡單,如今更是猶如晴天霹靂。
“二……二郎何意?”
“蘭兒,她是郡主,我不過是伯爵府的嫡子,還未襲爵,實不可違命。”李子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郡主身份貴重,娶了郡主意味著什麼,李子房自然門清兒,所以他就算深愛著張蘭,也不能放棄婚約。
隻怪當時未曾想那麼遠,把張蘭帶到了京中。
“蘭兒,你纔是我的妻,我娶了郡主也不會碰她分毫,等過些日子,我會抬你為平妻,府中事物都交由你打理,她不過是個虛設的大娘子,你暫且先忍耐些時日,可好?”李子房幾乎是在懇求張蘭。
這害怕失去又期盼的語氣,終究是讓張蘭心頭髮軟,她哽嚥著,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依偎在男人胸膛低聲詢問:“她是郡主,就那麼霸道嗎?”
這天下哪有搶人夫君的女子?
“她自幼被嬌縱慣了,不如你懂事,幼時就是個整天無理哭鬨的孩子,我若是不娶她,隻怕整個伯爵府都要遭難,蘭兒暫且受些委屈,好不好?”
麵對李子房的溫柔懇求,張蘭心中千萬般不願,也隻能埋在男人懷裡哽嚥著點頭。
張蘭點了頭,李子房也鬆了一口氣,撫摸著懷裡人兒的腦袋,溫聲:“乖,我的蘭兒最好了,以後我定不讓你們母子再受一絲一毫委屈。”
半個時辰後,李子房被伯爵夫人派來的人叫走,張蘭擦著眼淚送李子房出了院門。
丫鬟玉兒心疼張蘭,當著瑩月的麵就抱怨了起來,
“姑娘,那什麼郡主也未免太無理霸道了些,你怎就能忍下這委屈?”
“她是郡主,就像咱們洲裡的太爺,我不願二郎為我得罪了她。”
張蘭將手輕輕覆蓋在自己的肚子上,閉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下,似吞下了所有委屈。
“呸!”玉兒朝著外頭啐了兩口,罵道:“仗著身份胡作非為,早晚有一天被天雷劈死!”
瑩月在一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下午申時。
安遠伯爵府內已經為著給李子房接風忙碌了起來。
南羲作為李子房未過門的妻子,又養在伯爵府中,自要幫著伯爵夫人擺這接風宴。
伯爵爺出了趟遠門,據說是去見老友,如今已有半月,時有傳信回來卻不見其人。
今兒李子房學成歸府,伯爵夫人也是讓人寫了信給伯爵爺送去。
“阿羲。”
正從廚房那邊出來要去壽康堂的南羲半路被人叫住,她回過身去,一眼便看見了李子房。
李子房換了身行頭,頭戴白玉冠,蒼青長袍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沉穩,腰間掛著一隻繡著鈴蘭的翠色荷包。
若是她冇有記錯,這是三年前在李子房臨行江南麓山書院時,她送出去的。
“二哥哥安好。”
見南羲的目光從那荷包上掃過一眼,李子房笑道:“這還是我去麓山書院之前你送我的。”
那時的南羲隻是個看起來乖巧懂事的小丫頭,他也將其當妹妹看待,時光荏苒,轉眼這丫頭便快要嫁與他為婦了。
心中不免感歎。
母親勸說了他許多,這同洛陽王府聯姻的事對伯爵府大有益處,未成婚之前,他需安撫好南羲,免得生變。
這隻荷包從前一直壓在箱底,未曾留意,今日翻找出來,便帶上了。
“看著嶄新,想是二哥哥愛護。”南羲語氣淡然,聽不出絲毫情緒來。
這句話也一下就戳穿李子房,李子房乾笑了兩聲,說道:“出自你之手,便一直捨不得帶。”
“二哥哥喜歡便好。”
南羲態度算不得親熱,也算不得疏遠。
霞霜居的瑩月同行露交好,下午那會兒便來過倚蘭院一回。
她倒是想知道,她何時搶了彆人的夫君?
“阿羲,我知你是因蘭兒之事生氣……”
“張姑娘是遠客,南羲以禮相待,未曾有半分差池,不知二哥哥此話何意?”
“我……”李子房被堵得有些啞言,蹙眉,這以前愛哭又蠢笨的小姑娘,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他歎了口氣,溫聲:“阿羲,蘭兒她不是遠客,以後你們該是姐妹相稱。”
“二公子,我家郡主是皇家宗室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和我家郡主稱姐妹的。”
甘棠冇好氣地嗆了李子房一口,就霞霜居的那隻癩蛤蟆也敢來沾邊咬天鵝的毛?
“阿羲,你這身邊的丫頭該管教了!”李子房麵色陰沉,但總歸是冇有理由反駁。
南羲頷首:“二哥哥說的是,壽康堂的人傳了話,不好叫長輩們久等,二哥哥可要同行?”
“你先去吧,我晚些時候到。”
知道李子房要去找那張姑娘,南羲也不再作挽留。
甘棠才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著李子房的名,虧得叫李良,卻是一點良心都冇有。
由於嫡長子病逝,李子房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伯爵府極為重視,府中姊妹兄弟這會兒都聚在正堂同老太太說話。
“姐姐,我聽人說二哥哥帶了個嬌客回來,你可見過了?”
南羲纔給老太太請了安,府裡的三姑娘李微雪便有些幸災樂禍地發問。
她一向沉靜不愛同府中姐妹玩鬨,又得老太太疼愛,不算合群的性子自然也在姊妹中不討喜。
從她來時,這個三妹妹便帶頭嘲笑她無父無母,幼時也因此氣不過同這三妹妹打架。
明知李微雪有挑釁之意,南羲也不生氣,淺笑安然,反問:“三妹妹可去拜見過了?”
“拜見?”李微雪不屑道:“她是什麼身份?要我去拜見?”
充其量就是個二哥哥的妾,上不得檯麵的女人,見一麵都嫌臟。
此時從堂外走來二人,正是李子房和他的嬌客。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先是拜見了老太太,才落了坐。
張蘭坐在最末,府裡的哥兒姐兒們多少都生出了些好奇,同樣看向張蘭的眼神也充滿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