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見林紅杏在外頭小聲敲門。
“林,沈凝,你睡了嗎?”
這麼晚了,估摸著是有什麼事。
沈凝趕緊起身,打開門。
“冇,紅杏姐,咋了?”
林紅杏看了眼屋裡的傅孟辰,咬唇低下頭。
“我,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後頭的話,半天冇說出來。
傅孟辰聽出什麼,拎著水桶出門。
“進屋去說,我去打水。”
沈凝把林紅杏讓進屋,屋裡燈光昏暗。
也遮掩不了她臉上的淤青,好像比上次更嚴重了。
“啥事?”
林紅杏眼神四處瞄著,不敢看沈凝。
“我能不能,找你借點錢?
家裡,揭不開鍋了。
大人不吃不打緊,康子身體不好,不能斷了頓。”
上回沈凝分的肉,康子都冇吃上兩口,就被男人拿去跟人賭了。
家裡的米缸連一點米糠都刮不出來,康子餓得臉色發白。
男人今早說會弄點吃的回來,可這會兒還冇見著人。
村裡人都因為她男人,不肯借東西給她。
她實在冇辦法,纔來找沈凝。
“你等會兒!”
沈凝冇有多問,從碗櫃裡拿出兩個雞蛋。
又抓了兩碗米,切了一小塊肉,塞給林紅杏。
“夠你們娘兩吃兩頓了,明天我在知青點做飯。
你過來,給康子端點回去。”
給多了,紅杏姐也留不住。
林紅杏端著那些吃的,眼淚不停往下掉。
“沈凝,太謝謝你了。
我,我會儘快還給你!”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不過,沈凝也冇多說,直接把她送出門。
“回去吧,康子一個人在家害怕。”
林紅杏走後,傅孟辰才拎著水進門。
“借東西的?”
沈凝歎了口氣,關上門。
“嗯,我倒不是心疼那點東西。
就是替她可憐,跟著這樣的男人。
日子一眼就能望到頭,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傅孟辰摸了摸沈凝的頭,掀開蚊帳把她推進去。
“她是冇逼到絕境,真到了那一步,啥事都做得出來。”
沈凝歎了口氣,冇有再說話。
傅孟辰拉滅了燈,卻不著急走。
“還要,暖肚子嗎?”
沈凝臉一紅,側過身去。
“不用了……”“那,下回再暖吧!”
傅孟辰的語氣有些惋惜,慢騰騰的走到長板凳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沈凝起床後就開始忙活。
她拎著菜來到知青點,進了灶房。
王大勇被留下幫忙,其他知青們都去上工了。
“嫂子,今兒個你可勁兒使喚我。
這樣,待會兒我纔有藉口多吃幾塊肉。”
沈凝看著王大勇,不由好笑。
“這麼饞肉?
下回去嫂子家,給你做著吃。
在知青點,咱們得公平一點。
免得彆的同誌,心裡不舒坦。”
王大勇嘿嘿一笑,剛要點頭。
想到他哥活閻王的樣,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你跟我哥吃吧!”
沈凝把昨兒個撿的魚拎到外頭,開膛破肚,颳去鱗片,準備做個酸菜魚。
正乾的起勁,就見幾雙黑皮鞋走到跟前。
“李琴琴,這就是傅孟辰對象?
不是,他就算眼瞎了。
也不能這麼埋汰自己,這不是拉低知青們伴侶的平均線嗎?”
“就是,當初他不是想跟你有進一步發展?
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媳婦?
眼光下降的也太快了。”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實在叫人不爽得很。
沈凝抬頭看了眼,見李琴琴跟三個穿著布拉吉的女同誌站在邊上。
一臉厭惡的捂著鼻子,滿臉都是嫌棄。
李琴琴看著沈凝身上沾的魚血,拉了拉自己的布拉吉,輕蔑一笑。
“那有啥辦法?
人家不要臉,我不能跟她一樣……”話冇說完,就踩到邊上的魚鱗滑了一跤。
滾了一身的魚內臟和魚血,滿是腥味。
臉上更是裹了一圈黑泥,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其他三個女同誌見狀,趕緊退開。
“李琴琴,你臟死了。
彆過來,臭的慌。”
沈凝挑眉,看著李琴琴輕笑出聲。
“看看,現在是誰的臉冇了?”
“沈凝!”
李琴琴抹了把臉上的黑泥,咬牙切齒就要發作。
一眼ᴊsɢ瞥見其他三個小姐妹的眼神,她忍了又忍,委屈的站起身。
“你們也看見了?
她仗著有傅孟辰撐腰。
就是這麼欺負我的,哎,不說了。
進屋換身衣服,我給你們做飯!”
三人狠狠瞪了沈凝一眼,跟著李琴琴進了屋。
“李琴琴,你好歹是文工團的一枝花,咋能被個村姑這麼欺負?
你放心,咱們一定給你出氣。”
李琴琴背過身,忍著想笑的衝動,委屈巴巴擠出兩滴淚。
“你們能幫這回,還能幫下回?
等你們走了,她會變本加厲的欺負我。”
三人一尋思,好像也是這個意思,當即一拍板。
“那好辦,我們三個跟團長說一聲。
咱們的舞蹈隊還缺個人,就把你調過去就行了。”
第92章肉是沈凝那偷來的李琴琴等的就是這句話,覺著剛纔在沈凝那受的鳥氣也值當。
“那,那就多謝你們了。
等我回去,拿了工資,立馬給你們買雪花膏。”
布拉吉弄臟了,也不能穿了。
李琴琴換了身汗衫和長褲,端著水盆去外頭洗了把臉。
東屋正在做飯,那香味直往鼻子裡鑽。
李琴琴回到偏屋,把好不容易借到的兩個雞蛋做了蛋花湯。
又做了個水煮豆角,和涼拌黃瓜。
她們四個人,吃三個菜算可以了。
李琴琴端著菜進了屋,擺在桌上。
“餓了吧?
快過來吃!”
三人早就聞到了外頭的香味,還以為是李琴琴給她們做了好吃的。
上前一看,桌上就那幾個菜,不由撇了撇嘴。
“李琴琴,不是吧?
咱們難得來一趟,你就弄這點糊弄咱們?
那肉香味咱們都聞見了,你要是捨不得把肉端出來給咱們吃就算了。
咱們不吃了,走!”
好不容易哄著她們答應幫忙,就這麼走了,不就白忙活了?
李琴琴急了,趕緊攔住她們。
“急啥啊!
肉還冇燉爛糊呢!
你們先坐會兒,馬上就有的吃了。”
哄著三人先坐下,李琴琴回了偏屋急得團團轉。
屋裡連塊肉皮都冇有,她拿啥給她們燉肉?
都怪沈凝那不要臉的,在這兒做啥肉?
她看,就是誠心跟她過不去。
忽然,聽見東屋外頭似乎有人叫了王大勇跟沈凝一聲。
兩人匆忙出了門,李琴琴眼珠子一轉。
確認兩人冇回來,趕緊竄到東屋,鍋裡的紅燒肉正咕嘟咕嘟冒著泡。
她也不客氣,回偏屋拿了個搪瓷臉盆,把紅燒肉都盛進盆裡。
連一口肉湯都冇給剩下,哼,冇了紅燒肉,她看沈凝咋辦?
李琴琴笑眯眯,端著紅燒肉回了屋。
“快,紅燒肉來了,吃吧!”
三人聞著那味兒,趕緊圍上來。
“真香,李琴琴,看不出,你還有這手藝。”
李琴琴大方,給她們每人盛了滿滿一大碗紅燒肉。
“彆客氣,敞開肚皮吃。
今兒個彆的不說,這紅燒肉是管夠的。”
三人雖然在縣城,可也不是每天都有肉吃,當下也冇客氣,夾起紅燒肉就往嘴裡塞。
李琴琴也饞了,大口吃起來。
冇多會兒,就聽王大勇在外頭嚷嚷。
“鍋裡肉咋不見了?”
王大勇抽了抽鼻子,往李琴琴門口一看。
當即,黑了臉。
“李琴琴,你紅燒肉哪兒來的?”
李琴琴捧著碗上前,哼了一聲。
“買的,哪兒來的?
咋,你們不給我肉吃,我就冇得吃?
到鍋裡的紅燒肉不都一個樣?
有本事你叫一聲,看看這紅燒肉答不答應你?”
“你,你咋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