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傳來顧惜靈狡黠的偷笑聲。
周瑾身體一怔,兩腳踏地更加用力,振起地上的灰塵飛揚。
感情錯付,也成了顧惜靈嘲笑他的痛點!
那首詩,哼,就是證據!
失策了,以後可不能隨隨便便賦詩一首!
來福一直關注後麵的馬車,此時看到後麵馬車停了,世子從馬車上跳下來,麵色懊惱中還有幾分慌不擇路。
咦?
這次世子怎麼又被氣得鼓鼓的?
他特彆好奇世子夫人說了什麼!
“停車!”來福來不及瞎猜,趕緊對車伕說,“元嬤嬤,秀蘭,你們下車,世子來了。”
秀蘭趕緊跳下馬車,扶著元嬤嬤。
本來元嬤嬤還想說幾句,但看到羞惱的世子,瞬間閉嘴了!
元嬤嬤和秀蘭上了後麵的馬車,見顧惜靈毫髮無傷,而且還在笑,“我的世子夫人,你居然還能笑出來?”
秀蘭目露震驚,她想不明白惜靈小姐到底說了什麼,自己毫髮無傷,還能把世子的臉氣紅了!
“世子夫人,奴婢擔心您。”秀蘭哽咽,雖然跟在顧惜靈身邊時間並不長,但她能感受到惜靈小姐對下人寬厚,從不欺辱。
不像惜蓉小姐,在人前寬厚溫柔,背地裡一不高興就掐她們的衣服蓋住的部位。
顧惜靈笑笑,“世子此刻隻記得我氣他,已經不在意朝堂上的事情,已是幸事。”
元嬤嬤雖然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剛剛世子被侍衛押送出宮,必然是惹怒陛下了!
想到這,元嬤嬤神色一凜,滿心慶幸。
一前一後,兩駕馬車趕往金光寺。
下晌纔到金光山下。
夕陽西下,纔到金光寺。
長寧侯老夫人聽說孫子、孫媳過來,頗為高興。
她身上穿著普通的棉布衣服,頭上冇有任何首飾,慈眉善目,看到顧惜靈和周瑾進來,慈祥笑道:“惜靈,過來,好好讓我看看!”
顧惜靈乖巧地走到老夫人麵前,行了個萬福,“祖母萬福金安,還請祖母原諒孫媳纔來給您請安。”
長寧侯老夫人伸手,把顧惜靈拉到身邊,拍拍她的手,“孩子,多謝你,冇有你,我家瑾兒未必如此康健聰慧。”
顧惜靈謙虛,垂眸淺笑,“世子身體康健,才華橫溢,都是祖母整日求佛祖保佑,公婆悉心教導,惜靈不敢居功。”
顧惜靈在老夫人麵前非常溫順賢良,一下子就得了老夫人的認可。
周瑾驚愕,他真的小看顧惜靈!
真得太會裝了!
聽說狐狸成精,各種鮮花成精,冇聽說麻袋也能成精啊?
“好孩子!”長寧侯老夫人又把周瑾的手拉過來,放在顧惜靈的手上,“你們成親那日,我給你們求了簽!簽文極妙。相逢已是上上簽,相守白頭心心連。緣分本身天註定,莫要辜負一世情。”
此時周瑾的大手覆在顧惜靈纖細柔嫩的小肉手上,隻覺得手心軟軟的暖暖的,被晃了神。
顧惜靈輕聲說:“祖母的簽文極好,惜靈和世子一定不辜負您的厚愛。”
“好,好!”老夫人伸出乾瘦的手,輕輕捏捏顧惜靈滑嫩圓臉,見孫子不僅冇有新婚的喜悅,反而還一直走神,著實不像話,“瑾兒,做人要惜福!”
“是,祖母,孫兒謹記祖母教誨!”周瑾對祖母十分尊敬,為了給他祈福,祖母已經在這裡清修十年。
老夫人眼露嗔怪,她是過來人,哪裡看不出兩人的生疏?哪有新婚夫妻的濃情蜜意?
“瑾兒,當年你祖父在世,我一直覺得那就是個粗人。可等他冇了之後,我才知道那個經常給我買窩絲糖的男人再也回不來了。回首百年身,珍惜眼前人。”
“在外,我全然信任你祖父;在家裡,你祖父完全信任我。隻因我們是結髮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的榮耀,你祖父去拚去爭;他的家,我給他守著。”
顧惜靈眼露震驚,檀口微張。
對比前世的婆家,顧惜靈不敢相信現在的婆家如此重規矩,通情達理。
這樣的婆家,實屬難得!
這樣的家庭氛圍,如果她不能讓周瑾對她相敬如賓,情根深種,那是她顧惜靈冇本事。
有孫媳婦和孫子陪著用晚膳,老夫人胃口大開,多吃了半碗飯。
讓人帶孫子和孫媳去東邊禪房休息,老夫人把元嬤嬤留下來,事無钜細詢問元嬤嬤。
老夫人表情沉靜,心裡諸多擔憂。
不過她並未表現出來,當聽到今日顧惜靈吩咐來福在宮門口把周瑾“劫”經過,麵色大變,眼底閃過精光,旋即笑了。
“翠竹,回去跟夫人說,多多規勸瑾兒,對惜靈不要苛責。這孩子有主意,能把自己日子過好,讓他們小兩口互相瞭解之後,自然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是,老夫人,奴婢一定轉告夫人。”元嬤嬤應下,老夫人也真心認可世子夫人。
即使冇有世子的寵愛,世子夫人的位子穩著呢!
好好伺候世子夫人,以後定有好前程。
與此同時,長寧侯周澤剛從大牢裡出來,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被抓起來的幾個人,是周瑾的同僚,他兒子並不在其列。
當他得知陛下身邊的幾個庶吉士宮門失儀,亂議朝政被抓起來之後,他火急火燎趕過來。
周瑾是長寧侯府的獨子,經不起折騰,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斷了香火!
長寧侯周澤擦擦額頭上的汗,回到家裡,才得知原來兒子一出宮門,還冇來得及“亂議朝政”,就被兒媳婦“劫”走了!
“夫人,咱們兒媳福運深厚,如果不是惜靈,瑾兒現在估計也被關進大牢!”長寧侯唏噓,一陣後怕。
長寧侯夫人本來不以為然,聽完長寧侯的講述,也明白今日的凶險,沉思片刻,“侯爺,你真當這是巧合,隻當是運氣?”
長寧侯周澤一愣,問:“夫人,此話怎講?”
長寧侯夫人宋氏把顧惜靈經常叫嫁妝鋪子裡的管事入府回話,告知長寧侯。
“如夫人猜測,是惜靈斷定瑾兒會出事,專門在宮門口等著,及時‘劫’走瑾兒?”長寧侯驚愕,輕撫美髯,眼露驚喜。
宋氏點頭,“對,否則她去給老夫人請安,不會專門繞路去宮門口!另外,她跟我說去金光寺,也冇說要跟瑾兒同去。”
長寧侯微微眯著眼睛,語露讚許,“妻賢夫禍少,夫人,你和母親堅持求娶景陽伯府真千金嫡女,實乃我長寧侯府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