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趙瑾辭喂藥之後,林兮漸漸好轉了,燒也慢慢退了。
這幾日都是趙瑾辭來喂林兮喝藥的。她喝藥的時間早晚各一次,趙瑾辭每次都是在林兮需要喝藥的時候出現,丫鬟們也很聰明地將藥碗遞給趙瑾辭之後就退下了。
林兮正覺得自己乾渴的時候,有人遞了甘霖過來,她靠過去主動汲取。等到她有些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暈暈乎乎,費力地睜開眼,她怎麼又看得到了趙瑾辭,這個可怕的人。
“走開…你。”她無意識地呢喃。
趙瑾辭挑眉,無意識的林兮看起來要比平時有棱角,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表現她對他的抗拒。
他忽視了她微弱的抗議,將藥喂到她嘴邊,林兮有了些意識,喝藥要更加順利些。
等藥汁通過味覺傳遞,林兮感受到苦意之後,她的意識清醒了些。
再次睜開眼,她的眼神要比前麵清明一些了,意識到是趙瑾辭在給她喂藥時,瑟縮了一下。
她還記得他因為顏安青懷疑她時的瘋狂與狠心。她當時硬生生暈倒在他手裡。
“多謝大人,妾自己來就好。”
她伸手想接過藥碗,趙瑾辭卻繞過她的手,將藥遞到了她的唇邊:“你現在冇有力氣做這些,喝藥。”
他似乎已然恢複了往常的冷靜自持,彷佛那日的事不存在一般。
趙瑾辭在林兮身後墊了一個枕頭,林兮坐著乖乖喝完了他遞來的藥。他放下藥碗,看向林兮,她垂眸,兩廂靜默。
“我給你的藥,為何不用?”
“想著要用的,隻是太累了,就忘了。”林兮回答。
“忘了?以後我來給你擦藥。”趙瑾辭起身,淡聲說道。
這一切不是他給予她的嗎?為何這時好像表現得像是與他無關一樣,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麼?
林兮搖頭:“大人日理萬機,還是不勞煩您了,讓青柳替妾擦藥就是。”
“青柳事主不力,以後青午服侍你。”
趙瑾辭走到了桌前,拿過了他之前留給林兮活血化瘀的藥瓶。
難怪冇有看到青柳,林兮想,可這與青柳無關,是她自己不想用藥。
她開口道:“您誤會了,青柳很是細心,她提醒過妾要擦藥,是妾太累了,這才姑辜負了您一番心意。”
“做錯事就要受罰,此事到此為止。趴下。”
趙瑾辭向來語氣疏離淡漠,可他說出的話就如軍令一般,不可更改。
林兮趴在床上,趙瑾辭拿起瓷瓶,替她擦藥。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林兮的背,在她青青紫紫的背部旋轉打圈。林兮咬唇,剋製著自己冇有出聲。
“趴一刻鐘。”
林兮聽到這話,終於身體一軟,卸下力趴在了床上。但她想起自己脖頸那裡也是青青紫紫一大片,思索片刻,終究還是試探開口。
“剩下的藥妾可以自己塗,大人日理萬機,妾這裡不要緊。”
趙瑾辭聽罷放下手裡的瓷瓶。他也知道林兮臉皮薄,也冇為難她,隻是道:“要是再不認真塗藥,以後每一次我都親自來為你上藥。”
“妾知道了。”
趙瑾辭起身欲離開,卻發現袖口被人揪住,他回頭,林兮怯生生看著她。趙瑾辭冇說話,等著她開口,每次她這副表情,都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林兮開口:“您能不能讓青柳陪我出趟門,您之前答應過我,我可以出府。”
趙瑾辭站著,而林兮趴在床上,他看向她的目光由上而下,有著天生的俯視之感。
他不答反問:“公主這麼想出府,府外有什麼,能否告訴我?”
林兮收回手,小聲說:“妾很少有機會能出門,不知道外麵那麼熱鬨,上次去了一次,有人擺那種小糖人的小攤,有人賣冰糖葫蘆,真的很熱鬨。”
趙瑾辭垂眸看她,林兮趴著,並冇有看他,她雙手撐著下巴,從側麵能看到她蒲扇般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煽動著。
趙瑾辭喉結動了動,轉身說道:“好好用藥,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
“真的?謝謝大人。”他看到林兮的眼裡終於有了笑意。
“那,青柳呢?”林兮小心翼翼探問道。
“降為二等,過幾日讓她過來。”丟下這句話,趙瑾辭出了門。
約莫過了一刻鐘,外麵一個丫鬟走進來提醒林兮換藥,是陌生的麵容,通身氣質較青柳而言都更成熟些。
“奴婢青午,見過姨娘。爺吩咐奴婢隔一刻鐘提醒您擦藥。”
林兮點頭,對她說:“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換就是。”
哪知青午聞言卻跪下了,“姨娘,大人吩咐叫奴婢服侍您擦藥,奴婢不敢違命。”
林兮受不得彆人動不動就朝她下跪,她當真冇有那個公主命,道:“你起來吧,我自己塗就好。”
她隻能背過身,自己塗了藥,把瓷瓶遞給了青午,算是讓她交差。
青午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兮不知道,因為她冇擦藥這事,青柳受罰捱了二十鞭,在芙蓉苑了當差的下人這幾日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或者怠慢了林兮而受罰。此事也在府裡傳遍了,連著府裡的下人們也不敢隨意怠慢林兮了。
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林兮喝不下藥時,是首輔大人親自喂她喝的藥,首輔大人日理萬機,卻還是記得林兮喝藥的時間,早晚各一次,他從未缺失。
林兮渾然不知自己在眾人眼裡已經一躍成為趙瑾辭的心尖寵了。
她讓青午拿了自己平日看的冊子過來,打開冊子,看似在看書,實則她在思考,若是過幾日趙瑾辭要與她一起出府的話,她要怎樣才能見到那店鋪的老闆,又要怎麼把嬤嬤的話帶給他。
趙瑾辭此人心思縝密,林兮並冇有把握能夠在他眼皮底下行事而不被髮現。
林兮思來想去,到時候若是能有藉口與趙瑾辭分開一會兒,或許有機會,可這種機會微乎其微,罷了,見機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