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薑河,家住嶺南的一座比較偏僻的小村莊,是我們村迄今為止第一個大學生。
暑假的時候,本想在城裡打短工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結果接到了老爹的一通電話之後,我立即火急火燎的乘上了火車回家了。
爺爺去世了!
說實話,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雖然驚了一下,但是心中並冇有多少哀傷。
爺爺並不是住在村子裡,在我小的時候,就一直住在我們村後那座墳山上麵。那座墳山,山腰以下是一片很大的墳圈子,墳塋密密麻麻,十裡八村的老人去世之後都會選在那邊埋葬。
從我記事的時候,就聽到村裡不少風言風語,說爺爺天煞孤星,剋死了太爺爺,剋死了奶奶,擔心後輩再出事,所以乾脆一個人住在了那墳山的茅草屋裡。隻有每年的陰曆七月十五,爺爺纔會從那座墳山上下來回家和我們一家團聚。
我也曾經問過老爹老媽,爺爺真的是天煞孤星?
老媽的臉色很難看,而老爹則是露出一種哀傷憤恨複雜之色。
“彆聽外麵那些混賬東西亂嚼舌根子,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這句話糊弄了我十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也不關心這事了,全當是封建迷信。
等回到村裡的時候,發現送葬的隊伍已經準備出發了。
我愣住了,這麼快就要下葬嗎?
村裡老規矩,老人過世,需要守靈停棺三天。就算現如今天氣炎熱,擔心屍體腐爛,最少也得守一夜靈柩吧!
還有,家裡竟然連靈棚都冇有搭建,一切從簡,老爹老媽似乎都有些著急,彷彿想要儘快讓爺爺入土為安似的。
老爹和老媽也冇有跟我多做解釋,隻是說這是爺爺臨終前的意思,讓我趕緊換上孝衣跟著送葬隊伍上山。
嗩呐哀樂開道,送葬隊伍離開了村子。
雖然是炎炎七月天,但是來到墳山這邊的時候,我總感覺有股子陰冷的感覺。山風輕拂,看著那一座座墳塋,我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爺爺的墓穴所在,並不是在山腰下的那片墳圈子,而是在山腰上那茅草屋的後麵,這是爺爺臨終前吩咐的。
燒完冥紙錢,老村長斬公雞頭,雞血圍繞著墓穴灑了一圈,大聲喊道:“陽路終,陰路起,大鬼避,小鬼藏……陰邪莫擾!”
下棺、封墓一氣嗬成。
我和老爹在墳頭上添了幾鏟子土之後,送葬隊伍陸陸續續的下山返回村子。
我本想跟著老爹一起回村的,結果老爹卻拉著我去了爺爺住的那茅草屋。
“娃子,今晚你在這裡住一夜,明天一早再下山!”
聽到老爹這話,我愣住了,隨後急忙說道:“老爹您跟我開玩笑的吧?我膽小,您彆嚇我啊!”
這可是墳山啊!
就算是白天的時候,都冇幾個人敢來這鬼地方,真要在這裡住一晚,我估計我很可能會嚇出毛病來。
老爹深歎一聲,說道:“這是你爺爺臨終前的囑托,你就全當給你爺爺守靈了。”
“可是……”
“你爺爺守在這裡這麼多年,苦了這麼多年,做兒孫的就當是儘孝了,彆拒絕!”
老爹麵色複雜,說道:“本來是該我留在這裡守一夜的,但是你爺爺不同意,他……唉,等你明早下山回家,我再跟你說說你爺爺的事情,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
說著,老爹從爺爺那張簡陋的床板下摸出一個老舊的箱子,從裡麵摸出了一大包的香灰和一盞斑駁的油燈。
“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這盞油燈點亮,不要讓它熄滅了。明早下山的時候,帶上這盞油燈,這是你爺爺唯一的遺物了!”
老爹有些傷感的說道:“還有,天黑之後,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不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離開,切記!”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老爹,詢問原因,但是老爹卻不肯告訴我。
之後,老爹拿著那包香灰,均勻的灑在了茅草屋的門口和視窗處。仔細的做完這一切之後,老爹直接下山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老爹下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我不想在墳山上待著,但是老爹的話我又不能不聽,隻能耷拉著腦袋無奈的坐在門檻上,想著怎麼才能熬過這一夜。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晚,墳山死寂,顯得更加的陰森了。
我按照老爹的吩咐,關好了門窗,點燃了那盞斑駁的油燈。搖曳的火光,僅僅是能勉強的照亮這間茅草屋。不知是何緣故,我心跳的很厲害,總感覺今晚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到了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我有點困了,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準備睡覺。
就在此時,我聽到了外麵一陣沙沙聲,像是腳步聲,又像是什麼東西摩擦著地麵的聲音,頓時讓我睡意全無,瞪大了眼睛緊張的看著房門處。
“誰?”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外麵冇有迴應,甚至那沙沙聲也消失了。
我抄起床邊的一個小木凳子,緊緊的握在手中,提心吊膽的走到門後,小心翼翼的透過門縫朝外麵看。
月光朦朧,外麵什麼都冇有,難道我剛剛幻聽了?
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我心中嘲諷自己膽小,自己嚇自己。
而就在此時,我的眼角餘光從門縫處瞥到了門檻前的地麵上,頓時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直衝後腦勺。
門檻前的地上,之前被老爹均勻的撒上了一層香灰,此時在那片香灰上麵,有幾道雜亂的腳印。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我的腳印,剛剛肯定有人在門口轉悠。
我嚥了一口唾沫,小心肝亂顫,這深更半夜的,誰他媽會來墳山找刺激?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出去檢視一番的時候,窗戶那邊似乎有點動靜,我下意識的朝窗戶那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嚇得我尖叫了一嗓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張蒼白的臉龐出現在窗戶外,是一個披頭散髮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咧著嘴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衝著我詭笑著。最恐怖的是,她的那雙眼睛還散發著淡淡的綠芒,就像是野獸盯上了獵物似的。
我嗷的一聲,驚慌失措的將手中的那小木凳子直接朝窗戶那邊砸了過去。
窗戶碎裂,突兀出現的陰風吹進了茅草屋,那盞油燈燈火瘋狂搖曳,頓時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