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山風徐徐。
山頂,依稀可見冬天殘留的積雪,像給大山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偶爾會有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那輕紗上跳動,覓食,用尖尖的嘴,啄破輕紗,探個究竟…
崔震山站在山頂,已經兩個時辰了,那高大身影靜靜的,一動不動,像一座冰雕。
慢慢的,山模糊了,樹模糊了,那腳下的輕紗模糊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
因為,他哭了。
他想起了那封縣令寫給他的信。
他不敢相信,多年來,自己心中的苦悶,生活的無奈,還有對前途的迷茫和無助,都被那個少年縣令剖析得體無完膚,一針見血。
知音啊!
於是,這一刻,崔震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投誠!
晚上,回到山寨,崔震山把那封信又念一遍給兄弟們聽。
一半的土匪都哭了。
最後,大傢夥一致同意,跟著大當家的投奔南塘縣。
三天後。
烏雞山一片火起,崔震山燒掉了山上所有的房子,帶著一千多弟兄朝南塘縣而去……
青雲莊。
吳心像往常一樣日上三竿時起了床,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房門。
春風拂麵,陽光明媚。
又是一個好天氣。
苗紅已打來溫水等著少爺洗臉,苗青揹著長劍立在門口,依然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樣。
吳心把臉埋在水盆裡,溫熱的感覺侵入臉頰,癢舒舒的,甚是愜意。
“老大,老大!土匪來了…”
一個大漢一路呼喊著闖進門來,正是縣衙的彭老七。
“吵吵啥?大早上的!”吳心把臉從水盆裡撈出來罵道。
“老大!烏雞山的土匪來投降了,趕了一夜路,正在縣衙大院等你去呢!…”
“啊!”
苗青、苗紅,魯星和馬壯同時張大了嘴巴,老金頭送到嘴邊的酒葫蘆也停在了半空。
“什麼情況?土匪真的來投降了。”吳心胡亂擦了把臉問道。
“是啊!老大,你簡直是神了。”彭老七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吳心,一臉興奮之色。
“有療效!”
吳心心裡暗喜:“看來老王寫的信還真他媽管用!”
“走!看看去。”
“少爺!飯還冇吃…”苗紅在後麵提醒道。
“回頭再吃!”
一幫人坐上馬車就往縣衙跑,趕車的老金頭一邊揮舞著鞭子,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
“這小子!有一套…”
吳心帶著幾個人來到縣衙時,縣衙大院裡已經站滿了人,高矮胖瘦,黑壓壓的一片。
崔震山站在最前麵,他身材魁梧,麵色剛毅,儼然一個將軍派頭。身後的一乾山匪也站的整齊。
“嗬!不錯嘛。”
吳心暗自竊喜,收了一幫訓練有素的隊伍。
吳心看崔震山時,崔大當家的也看到了他,心裡不由讚道:“好一個英俊少年,麵如冠玉,氣質非凡,從容淡定,超凡脫俗。”
再看吳心身後跟著少男少女,皆是不凡,男的氣宇軒昂,女的英姿颯爽,還有那個禿頂老者,目光如鷹,令人生寒,一看就知道是個絕世高手。
都是英雄啊!
崔震山看著暗自心驚。
“崔大當家!久仰久仰。”吳心抱拳客氣道。
“參見吳大人!”
崔震山單膝跪地,抱拳施禮。身後的土匪也齊齊刷刷跪成一片。
場麵相當震撼。
高鬆和眾衙役站在旁邊看著,眼睛發熱,感動得心潮澎湃,自己這個老大,真乃神人也!
吳心一把攙扶起崔震山道:“大當家的,快快請起,各位兄弟都請起!以後大家都是兄弟了…”
吳心拉住大當家的站在自己身邊,然後開始講話:
“首先,我代表南塘縣全縣人民歡迎各位的到來,從今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下麵我宣佈一下對大家的安排。”
“第一,願意去我酒廠做工的,每月三貫工錢。”
“第二,願意種田的,可以去開墾荒地,開出來的荒地歸你自己所有,今後也不用交租。而且,本縣還會給開墾的費用。”
“第三,願意當兵的,本縣將組建三百人的隊伍,要求身強力壯的,由你們大當家的帶領,每日訓練,每月也是三貫錢。”
“第四,有工匠、手藝人組成建房小隊,給你們建造房屋,每月也是三貫錢。”
“第五,本縣還要籌備建一個水泥廠,有願意乾的也可以報名。”
“……”
“各位自己拿主意吧!”
吳心話音剛落,人群一下炸開了鍋,眾土匪都感動得哭了,呼啦一下,又跪成了一片。
“謝謝縣大老爺!”
“謝謝吳少爺!”
“您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崔震山又一次落下淚來,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竟是激動得哽咽起來。
都是窮苦人家,不是萬不得已哪個願意去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呢?
他很慶幸自己的這次選擇。
青梅山,大殿。
吳丁香解下信鴿腿上的字條,反覆看了好幾遍,然後,欣慰的笑了。
“這孩子!真有他的。”
一旁的大長老和三長老相互看了一眼,心裡癢癢。
“掌門師妹!什麼好訊息啊?說來聽聽。”青雲神嫗忍不住問道。
“心兒回南塘縣剿匪,隻是給烏雞山土匪寫了一封信,送去。三天後,大當家的就帶著全山的土匪來投降了…現在都已安排妥當。嗬嗬!”
“還有這事?!”
大長老和三長老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珠子都掉了出來,用手劃拉半天,才又按了回去。
“孫刺史聯合曹縣令兩次都打不下來的烏雞山匪,心兒一封信就解決了…天下奇聞啊!妙哉!妙哉!”
青雲神嫗激動得臉皮直抽搐,在屋裡不停的轉了好幾圈。
“我說什麼來著,心兒長大了,而且還長出彩了!”大長老碎碎念起來。
三長老的眼睛也在發光:“我那兩徒兒跟著心兒,但願也能學些武功之外的能耐。”
吳丁香嘴角上揚,抑製不住的欣喜:“大師姐,三師兄,也許是心兒運氣好吧,碰上一個懂事理的大當家的,彆太高看心兒了…”
“你呀!就是對心兒要求太苛刻了,不過,讓他去山下讀書是你最正確的決定,要不,呆在上山,可能心兒就冇有這般出息了。”
“嗬嗬嗬!”
吳丁香笑了,笑得很開心,很欣慰,也很驕傲和自豪。
與此同時,由高縣丞代筆寫的一份奏摺也送往了大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