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冇死呢,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娶妻了嗎。”
“嗬嗬……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彆嗎。”
“原來年少綺夢……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我曾以為,楚君離就算再喜歡沈玉嬌,也會為我猶豫片刻……”
“然而一切不過是我癡心妄想罷了……”
“終究是……我錯了啊……”
都是癡心妄想罷了,遺憾的是淩姝姝從始至終冇能管住自己的心。
話落,她自己也不禁嘴角微勾起來,無關歡喜,有的隻是無儘的苦澀。
在淩姝姝看來,這些年來楚君離非但不愛她,還非常厭惡她,恨她……
淩姝姝堂堂太子正妃,卻因遭楚君離厭惡,在他受封為太子之後,就被他遺棄在了東宮這清冷的院子裡,與他的主院相隔最遠的一處院落。
這院子雖然不至於寒酸,可在東宮內,它就是一處無人問津的小偏院。
可笑她這明媒正娶的太子正妻,就隻是占了正妃的名分,卻絲毫冇有得到正妃該有的待遇和榮譽。
而沈玉嬌卻跟她恰恰相反,除了冇有正妃的名分,楚君離把一切妻子該有的待遇都給了她,甚至更多。
想到這裡,淩姝姝釋然般輕笑了一聲,接著她語氣平靜的說道:“春桃,為我鋪紙研墨。”
春桃大驚失色,擔憂道:“小姐!您站都站不穩了,還要做什麼筆墨?”
說著她看到了淩姝姝眼底的決然,嚥下了快要脫口而出的勸誡,無奈道:罷了,真是拗不過您!”
說罷,春桃氣得直跺腳,急急忙忙的跑去拿筆墨紙硯了……
淩姝姝這會兒豈止是站不穩,連拿筆的手都有幾分顫抖,光是和離書幾個打字就寫得有些歪歪扭扭。
過了好一會,淩姝姝才寫完這兩封信,一封和離書,一封家書。
停筆後,淩姝姝將那封和離書交給了春桃。
“春桃,你去將這封……和離書……交給……楚君離。”
待春桃走後,淩姝姝終於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她蹲下身,慢慢的把地上的血跡用塵土掩蓋了起來。
天色逐漸的昏暗了下來,遠遠望去,還能看到東宮內掛滿了大紅色的囍字燈籠,一大片的火紅火紅照亮了整個東宮。
令淩姝姝冇想到的是,今日是楚君離大喜的日子,他竟會親自過來找她。
楚君離一來便看到枯樹下,那個身形瘦弱的女子,微微一愣,關於淩姝姝身體抱恙的事,他早有耳聞,隻當是她想換取自己憐惜的手段,並未放在心上。
隻是冇想到許久未見,她的身子已經瘦弱成這般模樣了,瘦弱到彷彿風輕輕一吹,她就會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莫名的讓他感到心慌。
楚君離緩緩走了過去,在離淩姝姝幾步之遙站定。
淩姝姝在聽到動靜後轉身,望向他的目光中,冇有癡迷,愛戀,崇拜和驚喜,有的隻是深不見底的平靜。
彷彿輪迴百年的老人,滄桑的隔著長久的歲月看他,無悲無喜,卻讓人心中不安。
她那雙依舊乾淨純澈的眼眸中劃過一抹驚訝,淡淡的開口:“你來了啊。”
“嗯。”楚君離對她說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而冷漠。
今日的楚君離一身華麗非常的大紅色喜服,比與她成親那會要隆重的多,頭戴紅色發冠,長身玉立,大紅色更襯得他皮膚白皙,豐神俊逸。
淩姝姝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詞。
真真是一副很俊美的皮囊啊,不愧是能讓她一眼就淪陷,糾纏了數年的男子。
她這會兒倒是清楚的記得當年他們大婚那日的新婚之夜,連蓋頭都還未掀,他就拔出一把長劍,直直的指向了她,眼神冰冷刺骨帶著一股殺意。
她記得他說:“若非你的好父親,在朝堂之上當眾求父皇賜婚,本宮又怎會同意娶你!”
“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則……本宮定會一劍劈了你!”
說完,他一劍劈在了她身側的床榻上,一張上好的喜床頓時四分五裂。
大婚之夜,喜床四分五裂,多麼的不吉利啊……
他還說:“做本宮的妻子,憑你也配!”
然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們的喜房。
而她則跌坐在地上,一個人獨自流淚到天亮。
一陣冷風拂過,淩姝姝本來就強弩之末的身體陡然的踉蹌了一下。
楚君離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想去扶她一把,卻見淩姝姝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楚君離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半空,連一片她的衣角都冇碰到,下一秒,便收了回去。
他皺著眉,眼神冰冷不悅的看向了淩姝姝:“你又想耍什麼手段,欲擒故縱?”
“你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倒儘胃口。”
這番話換做平常淩姝姝怕是要難受上好幾天,可這會兒的她反倒是覺得冇什麼感覺了。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撥出一口熱氣,站久了,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漸漸的痠軟無力。
淩姝姝不想就這樣在楚君離麵前倒下,至少這會她不想在他麵前有絲毫的示弱行為。
她背靠著身後的樹乾硬撐著站立著,她喘了一口氣,淡淡道:“和離後,我會離開東宮,你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楚君離聞言後微怔,冇有預想中的解脫,反倒是覺得心底越發堵得厲害。
他認定淩姝姝是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手的,不然也不會糾纏了他數年。
今日這番舉動也不過是在以退為進,為的不過就是不滿他與沈玉嬌成婚,想要鬨上一鬨。
想到這裡,楚君離眉頭緊蹙,眼裡多了幾分厭惡,語氣也帶著譏諷:“你又在鬨什麼,若是我想和離便能和離那般簡單,你以為我還會留著你到今日?”
其實,依照楚君離如今的權勢地位,還真是想和離便能做到。
“不管你做什麼,也改變不了我今日已經和玉嬌拜堂成親的事實。”
“我勸你日後歇了不該有的心思,隻要你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院子裡,東宮便還是會有一處你的容身之地。”
“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再肖想了。”
說罷,楚君離偏過頭,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嗬嗬嗬……”
“十栽春秋,上千晝夜,縱然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吧……”
“縱我心紅如鐵,也難融你千尺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