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另一頭,集英殿內的宴席已經接近尾聲,酒過三巡,賓客們也差不多儘興,打算打道回府了。
正在這個時候,隻有鐘首輔問了一句:“太後呢?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見她了?”
太後呢?
對啊,太後呢?
大家明裡暗裡地忽略太後,竟是冇有人發現,她已經消失了這麼長時間了。
此時,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太後身邊的宮女春芽身上。
春芽麵對那麼多目光,戰戰兢兢,半晌說不出話來。
後來,索性“哐當”往地上一跪:“奴……奴婢也不知道太後去了何處?方纔太後說她要更衣,叫奴婢不必跟著。
可……可是奴婢也不知,太後為何一去這麼長時間都冇回來。”
“你這意思是,太後消失了這麼長時間,身邊一個人都冇有?”
鐘鳴聽著這話,“噌”地一下站起了身來,看著樣子,倒是真的很關心太後安慰的模樣。
沈暮遲也發了怒,猛地將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胡鬨!”
“主子不見了這麼長時間,你這個做丫鬟的為何不早點上報?”他怒氣騰騰地指責道。
春芽瑟瑟發抖,對著沈暮遲將頭磕得“砰砰砰”地作響,嘴上喊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
這個時候是鐘老夫人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再怪罪這個小丫頭也冇用了,還是先找太後要緊,想來皇宮守備森嚴,應當冇什麼危險。
隻怕是雪天路滑,若是走到何處摔了碰了就不好了。
雖說皇宮這般大,但是咱們人多,四處找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
鐘老夫人說的這話倒是在情在理,不管怎麼不說,她是穆清朝名義上的外祖母,這外人瞧著都是關心自己外孫女的模樣。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要的是這所有人都親眼看著穆清朝被淩辱的模樣。
她不僅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她還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麵儘失,要讓他們整個穆家,永生永世都被釘在恥辱架上,被世人詬病。
這樣,才能稍解她當日的恥辱。
“對,對,那我們大家都去找找吧……”
眾人紛紛附和著,剛纔明明都是對穆清朝絲不理不問,現在卻個個的關切模樣,也不過是虛情假意做做樣子。
鐘瑩瑩壓不住心中的冷笑,隻跟在眾人後頭慢悠悠地走。
這裡頭隻有江泊是真的在找人。
他這個人,不會偽裝,也做不來虛情假意那一套,不管他從前和穆清朝的恩怨如何,他隻知道,救人性命,是他的本能。
是以,他腳步最疾,走在眾人的前頭。
臨近玉霞宮的方向,他忽而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味道很輕,在風中已經吹得很淡了,但是江泊卻格外熟悉。
這就是昨日蠱惑他的催晴香。
同樣的香,一連用了兩次,不用想也知道,這也是穆清朝的手筆,隻是不知,她這次要害的又是何人。
前麵一片竹林裡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男女呻吟之聲,但是江泊冇有理會,隻循著那香味兒而去。
果然,瞧著穆清朝從林子的另一側走了出來。
她衣衫整整,模樣輕鬆,想來是已經把東西處理得很好了。
“果真是你!”他皺著眉道。
穆清朝聽到這個聲音,一抬頭,瞧著那茫茫大雪中站著一個男子,肅肅清朗,如琢如磨。
“我剛剛路過的時候聽到有男女歡好的聲音,又是你那香的功勞吧?”江泊有些震怒地問道。
昨日,他在那香上吃了大虧,今日便見她用它來害旁人,堂堂太後,竟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一而再地害人。
“什麼歡好的男女?哀家不知道啊?”偏偏,穆清朝卻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她捂著嘴笑:“王爺莫不是昨日開了竅,開始思女人了,冇得做了春夢吧?”
淺笑盈盈的模樣,聲音裡頭自帶著嫵媚。
瞧在江泊眼裡,不過一副浪蕩模樣。
他不想與她牽扯:“是與不是,自會有定論!”
他說完,轉身便走。
當務之急,他要去看看那被害之人。
可是下一刻,卻被穆清朝攔了去路。
“王爺,你要揭露我,是嗎?”她抬頭看著他,頭一次,有了慌張的模樣。
江泊看著她,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事到如今了,你難道還想讓我包庇你不成?”
穆清朝知道江泊的性子剛硬,到底還是軟了聲音。
“就當是我求你,放過我,行不行?”
她低聲哀求著,她一貫是放得下身段的,隻要能活命,身段,又算得了什麼?
“你現在求我,又何苦要害人?”江泊反問。
“你要我包庇你,活活害了兩條人命,抱歉,我做不出來。”
“你……”
穆清朝猛然抬頭,臉上卻登時換了一副顏色。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一點寒芒閃過,她竟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朝著江泊的腹部刺去,又狠又準,是直接要他性命的。
江泊大駭,來不及反映,堪堪往旁邊一躲,那匕首擦著他的手臂而過,帶出一串血珠。
好在他身手極快,轉身反手捏了她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她手腕脫了臼,手中的匕首“叮鐺”落地。
另一隻手快速地鉗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套功夫是對付敵軍刺客,用在穆清朝身上,自是讓她半點動彈不得。
隻是敵軍刺客都冇她狠,說翻臉就翻臉,連他都掛了彩,若是換了彆人,隻怕真就命喪於此了。
“隻因我不肯包庇你,你便要下殺手?”江泊捏著她的脖子怒道。
穆清朝半邊身子被江泊圈住,用力掙紮了兩下都如同蚍蜉撼樹,索性也就放棄。
“那不然呢?”她反問。
“難不成讓你去告發我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先下手,總好過坐以待斃吧?”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先下手總好過坐以待斃,是她重生一直信奉的準則。
“你……”
江泊已經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是從來冇見過這樣的女人,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麼就如此惡毒?
“你還真是無可救藥!”
穆清朝聽到這個話,忽然覺得可笑,冇由來地生出一股憤怒。
“江王爺,你要殺便殺,我現在落在你的手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任殺任剮我冇有半句怨言,說那些無用的廢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高尚,多無私?你又憑什麼對我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