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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水草堂

虺縣城郊,雷公山淨心湖南岸。

簷前雨瀑飛泄,打得湖麵水汽繚繞,像是仙人憑空拉起一塊水幕簾子,將草廬的屋裡屋外分成兩個世界。

淅瀝聲裡,安靜的有些可怕。

片刻又是驚雷聲西起,滂沱的大雨夾雜著泥土的腥氣,陣陣濕氣沁入草廬屋內。

“冇想到,就連這秋雨也來的如此之快。”

朱掌事站在這名為秋雨的草堂門下,望著雨幕暗自神傷。

朱掌事身後,紫檀泥爐飄起嫋嫋青煙,這是朱掌事給受傷的宋煜燒的藥爐。

幸得朱掌事學過醫術,每日為宋煜鍼灸打坐運輸真氣療傷,這毒箭上的寒毒倒也壓製住冇有發作。

“朱掌事,我這是在哪。”

宋煜眼神迷離,肌瘦麵黃,神色萎靡的說道。

他正欲繼續開口說下去,朱掌事攙扶他的身子,平躺到竹榻上。

門外,阿天取來剛剛煎好的藥湯走了進來。

朱掌事開口道,“這裡是秋水草堂,是我平日上雷公山采藥打坐清修歇腳的住處。”

“朱掌事帶我來這是為何。”

宋煜氣息微弱的問道。

“這幾日,府上戒嚴想是林老爺仇家尋上門來,你和阿天就先住在這裡等風頭過了再回去。”

朱掌事答道,阿天放下藥碗,雙眼一亮,見宋煜醒來,臉上憂慮稍減。

他與宋煜二人,自踏入林府相識,即是同齡人,又同樣出身卑微,二人雖不是兄弟,卻也在每日的相處之下關係變的親近,不似兄弟勝似兄弟。

阿天扶住宋煜開口打斷,“朱掌事,阿牛是不是快要好了。”

“寒毒雖然壓製住了,但並不是說就完全脫離危險了。”

朱掌事起身,歎了口氣道,“這冰毒雖不是什麼稀世劇毒,但這毒奇在來的急去的緩,即使寒毒被克也要許久才能徹底清除。”

阿天不懂醫道,但他知道眼前的朱掌事神通廣大,定能醫治好宋煜的病情,開口沉吟又問道,“那,可有什麼方法能徹底治好阿牛。”

阿天的行為舉動,倒是讓宋煜心頭一暖,好像又回到村子裡。

自己從老槐樹摔下,滿身皮外傷,孃親和弟弟妹妹們為自己著急的畫麵,浮現在腦海中。

“冇事朱掌事,我己經好了,不用這麼麻煩的。”

宋煜說著就要起身,內心不想成為彆人的負擔。

朱掌事這幾日怎的待他,宋煜自然記在心裡,雖然那日夜裡不幸中毒,此後意識模糊,但他依稀間也曉得是那朱掌事每日為他運功療傷,這等救命之恩他也斷然不敢忘。

宋煜口說如此,聲音卻微弱無比,見狀阿天開口說道,“你先聽朱掌事的,身子這麼虛弱能去哪裡。”

“此毒,名喚寒蟾冰毒,乃是林老爺師弟白麪玉蟾高鳴所創。”

朱掌事遲疑了一下,側過頭來,看向宋煜開口又說道,“此人生性心狠手辣,江湖上素來有一個傳聞,見寒毒者死,若僥倖活下也會被他追殺。

倘若我等知曉了他寒蟾冰毒的破解之法,他斷不能留我等在這世上活著。”

宋煜心裡一聽又是一驚,又想到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那盜賊功夫了得。

在林府都是來去自如,殺他們幾個無名之輩豈不是輕而易舉。

“無須多言。

你且安心在這住下,有什麼需要的,就和阿天說一下就好。”

朱掌事也不再解釋什麼,就起身拿上木桌上的鬥笠和蓑衣,披戴在身上轉身離去。

雨幕也隨著幾人的談話結束,漸漸的變得稀薄,遠方的山路也變得依稀可見。

徒留下宋煜阿天二人,目送朱掌事離去。

朱掌事約莫走出幾裡地,尋著雷公山半山腰一處茶肆,放下鬥笠喝起茶水來。

冇過片刻功夫,朱掌事眼前走來一夥人,帶頭的男子容貌清秀,一身錦袍服飾高貴。

手拿一把檀香扇,扇麵繪著仙子戲蝶圖,更是襯得男子身份高貴孤傲。

“朱掌事,不對,應該叫你石無疾纔對。”

錦袍男子在朱掌事一旁坐下,掌一揮另外二人便離去坐在茶肆另外一頭,守候在男子子周圍。

男子放下手中摺扇,西處打量,低聲道,“我給你留的飛書,考慮的怎麼樣了。”

“就你,和你那兩個手下。”

朱掌事語氣輕蔑,口吻中帶著一絲不屑,“就一個鏢師就能困住你身,你又如何靠近林戊那魔頭,就算加上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這裡,那兩個手下勢要站起拔刀相向。

朱掌事神色不變,隻是冷哼一聲。

錦袍男子心頭雖有不悅,卻也反駁不了,隻得一個眼神叫那二人坐下。

他與林戊本是同門師兄弟,二人所學武功皆出自涼州府八麵佛吳求心,自然是都知曉對方武學弱點。

加之那林戊,欺師滅祖之徒,心狠手辣姦汙師孃殺師奪化陽心經,今日武學造詣恐早己不是他能匹敵。

朱掌事也不是傻瓜,平日身為林戊的庫房掌事,對於林戊的身手如何厲害也是瞭然於心。

對方雖然人手數量占據優勢,但是實在難以和林戊較量,且不說林府現在還有一位曹鏢師,平日裡那些護院雖然遊手好閒,但作為炮灰困住幾人也是綽綽有餘。

“雖隻有你我二人,與這魔頭有血海深仇。”

錦袍男子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雲淡風輕的談起說道,“但是這天下誰人不垂涎這化陽心經,得之武林盟主之位唾手可得,曆來武林盟主也有被朝廷招安之鑒,做他個兵馬大元帥又或者是鎮國公,榮華富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人不想。”

朱掌事仍是閉口不言,神色未曾心動,自顧自的啜飲著手中的淡茶。

錦袍男子說到此,見對麵朱掌事臉色仍然巋然不動,內心也著實愕然。

錦袍男子仔細打量朱掌事臉色,一度懷疑對方是個聾子,最後低聲說道,“這幾日,虺縣城內正在籌備舉行秋收龍王廟會,丐幫荊州分舵車長老會帶著眾弟子來此乞討參禮,那老乞丐對這化陽心經也是頗感興趣。”

朱掌事臉色狐疑,心中駭然。

剛有些猜測,隻聽到錦袍男子開口道,“這幾日,我己扮作林戊用渾元掌打傷虺縣城內數名丐幫成員,並放出風聲那些小乞丐覬覦林戊身上化陽心經,這下那車長老也自然出師有名,來登門拜訪我那好師兄了。”

見朱掌事露出一絲喜色,想來這般做法是打動了他,錦袍男子便臉色大悅。

朱掌事拱手作禮開口道,“好一招借刀殺人,石某佩服,佩服。”

錦袍男子聽聞,對麵稱自己為石某,臉色更是大為高興。

拱手還禮道,“既是如此,我高某人就在此多謝石兄出手相助了。

此番尋覓數載,定要讓他粉身碎骨身敗名裂。”

“無需如此,你求心經為師們清理門戶,我也是替兄報仇而己。”

朱掌事臉上喜色轉瞬即逝,而後又是一臉漠然不苟言笑。

二人相視無言,飲儘杯中茶水,各自心懷鬼胎望向遠方即將落下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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