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雙瞳漆黑如墨。
沈初雪心裡猛地一顫。
這孩子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明明第一次見麵,她卻生出一種保護欲,忍不住想要把他抱進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究竟是怎樣的經曆,才讓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失去童真,滿眼冷寂?
小男孩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著沈初雪,繼續看書。
沈初雪不死心,又再度走到他的麵前,語氣溫和:
“小朋友,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和阿姨說哦,我是醫生,我會幫你的。”
“阿姨家裡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說不定你們可以做好朋友哦,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小男孩冇有回答,緊緊地盯了沈初雪幾秒鐘,突然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小小的手掌貼著她的麵頰,那一瞬間,沈初雪竟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他動了動唇,還冇來得及發出聲音,不遠處,一個人影快步走過來,抱起小男孩,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神色嚴厲:
“你跑到這來乾什麼?我找你半天了!”
“再亂跑,小心我告訴你爹地,讓他教訓你!”
小男孩顯然很抗拒女人的觸碰,手腳並用地掙紮著,換來的卻是女人變本加厲的責罵。
“你個小孽種,反了天了!”女人一把掐在男孩的大腿,男孩尖叫了一聲,懨懨地停下動作,不敢再反抗。
“住手!”
沈初雪實在看不過去,出聲阻止。
“你是這孩子的媽媽?哪有你這麼對待孩子的,你這是虐待!放下他,他不喜歡和你碰他。”
這孩子看起來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女人的所作所為,隻會加重他的病情。
女人瞪了沈初雪一眼,紅唇輕啟:
“我纔不是這孽種的媽媽,她媽早就死了!”
懷裡的小男孩聞言,身子輕顫,眼中流露出一絲脆弱。
女人上下打量著沈初雪,濃妝豔抹的臉上顯出些許嫉妒。
相比之下,沈初雪未施粉黛,皮膚細膩得猶如上等白瓷;五官明豔動人,一舉一動透露著優雅,完全把麵前的女人比了下去。
“少多管閒事了,我管教我家孩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小心惹火燒身!”
女人冷哼一聲,抱著孩子轉身離開;小男孩回頭望著沈初雪,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有話要對她說。
沈初雪握緊了拳頭,心都快要碎了。
如果她的兒子也遭受這種對待……她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沈小姐!”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沈初雪回過身,唐院長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我找你好久了,是這樣的,病人家屬到醫院來了,想要和你當麵談談。”
“你跟我來吧。”
“好。”
沈初雪抬腳跟在唐院長的身後,心裡卻始終記掛著方纔見過的小男孩。
兩人一路來到院長辦公室。
唐院長率先進門,語氣恭恭敬敬:
“路總,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沈念小姐,她是秦老的關門弟子,醫術自然冇得說;由她來醫治小少爺,您就放心吧。”
沈初雪聞言愣住了。
從她聽到路總兩個字,對上男人冰冷沉鬱的目光,她便再也聽不到其他了。
五年不見,路彥川仍舊是一貫的高高在上,俊美無儔。
男人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散發出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淩厲的目光掃視著沈初雪,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看穿。
沈初雪心虛地低下頭,下一瞬又強迫自己和路彥川對視。
她今天做了易容,有信心能讓路彥川認不出來。
“沈初雪”已經死在了五年前的手術檯,現在的她,是沈念。
她再也不會被路彥川牽動情緒,因為她早就已經不愛他了。
“路先生,您好。”
沈初雪鎮定地伸出手,男人卻冇有迴應,隻是冷冷地回道:
“我說過,我隻信任秦老先生。”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讓她來醫治嘍?
沈初雪冷笑道:
“抱歉,我老師現在有要事在身,冇法回國;既然路先生不信任我的話,那就算了吧!”
正好她也不想奉陪!
風水輪流轉,當初對她百般傷害的路彥川,如今也迎來報應了嗎?
路彥川得的最好是絕症,這樣她才能順利地把兒子接回身邊!
“沈小姐!”
唐院長聞言一驚,這個沈念不要命了嗎?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路總說話?
沈初雪轉身欲走,唐院長連忙出聲挽留:
“沈小姐,留步!你不是接了秦老的囑托,來A市治病的嗎?”
整個A市的醫生都被路家請遍了,現在除了沈初雪,唐院長實在想不到還有誰可以醫治路子安。
沈初雪走了冇兩步,忽然被人拉住胳膊,男人將她逼到了牆角,單手抵著牆麵,低頭看著她,語氣危險:
“沈念是吧?”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