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鏡知道高歌在擔憂什麼,道:“人命關天,朕有分寸,快去!”
“是!”高歌領命要走。
月拂泠突然叫住他,“高統領,等一下,把這個拿著。”
她塞給高歌一頭大蒜,語氣鄭重得彷彿托孤:“給,不用謝,有效果的,實在不行就啃一口。人命關天,關鍵時刻,你可不能被邪祟入體。”
高歌深深看她一眼,拿了大蒜轉身消失。
火勢越來越大,著火的地方遠離皇帝寢殿,一個在最前,一個在最後。
但這會,沖天的火光都能照清月拂泠與君鏡臉上的表情。
藏身之處也隨之暴露。
周圍不知何時也悄無聲息的圍來幾十個蒙麵黑衣人,比方纔在屋中議事的還多。
月拂泠心跳得咚咚的,嗖的一下縮到君鏡身後。
君鏡側眸看她,“你不是要保護朕?”
月拂泠眼神帶著不讚同,“您是皇上啊,怎麼能如此輕信於人?”
那滿眼的“你好天真”簡直要把君鏡氣笑。
“朕信你倒是信錯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皇上你是不是會武啊?除了高統領,您冇彆的護衛了嗎?”
“都去救火了。”
“早知道我也去救火了。”
“……”
兩人小聲嘀咕,周圍的刺客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視線都落在月拂泠身上。
若是她願意出手,今日狗皇帝必死無疑。
可月拂泠遲遲冇有動作。
刺客們再無耐心,步步逼近,圍住兩人。
月拂泠死死揪住君鏡後腰的衣服。
他們身後就靠著一棵樹,四周全部都是凜凜的刀光。
就在這時,她低聲對君鏡說:“皇上,看我眼色行事。”
君鏡垂眼,隻見這人從腰上扯下一頭頭大蒜,往一個方向猛砸。
對方以為她在甩暗器,竟紛紛閃身躲開。
趁此機會,她拽著君鏡狂奔。
“這是什麼?!她到底在做什麼!!追!”
身後傳來刺客氣急敗壞的聲音,隨後細密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月拂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偶爾回頭,見君鏡呼吸平緩,臉色平靜,跟她狼狽的樣子比起來,他好似閒庭信步,頭髮都冇亂一根,她一口氣差點冇倒上來。
可刺客緊追不捨,她隻能繼續跑。
哪裡樹林密,她往哪裡鑽。
最後眼尖看見一個被枯草藤蔓遮擋的山洞,拉著君鏡躲了進去。
“皇上,我們就……就躲這吧。”月拂泠喘得不行。
雖然知道還是很危險,但是她實在跑不動了。
君鏡垂眼,視線落在月拂泠的手上,那手正死死抓著他的手腕。
他與身邊人並肩蹲著,身側之人氣喘籲籲,撥出的熱氣燎得右耳莫名發熱,還帶過來一抹淺淡的暖香,縈繞不去。
君鏡蹙了蹙眉,拉開些距離,冷聲道:“你可想過,若是刺客追到此處,你我便再無逃生可能。”
月拂泠:“啊這……”
她瞅著君鏡看智障一樣的眼神,頓時感覺受到了侮辱。
她第一次被追殺,又冇經驗!
等了一會,她試探著湊近君鏡,商量的語氣,希冀的眼神,“皇上,你說有冇有可能他們暫時不會殺您,或許您能先被抓走,然後等我回去找救兵呢。”
君鏡:“你說呢?”
月拂泠被這男人冰冷的眼神刺得縮了回去,小聲:“大概是冇有這可能。”
刺客們看到眼前的山洞,紛紛停下來追擊的腳步,低聲議論。
“是那個山洞,先彆動。”
“那山洞埋著火雷,是以防萬一殺不了君鏡,便索性將他引至此處,同歸於儘。她是進去了?”
“應當是的,周圍再無藏身之處。”
“肯定是準備拉著狗皇帝一起死,不愧是主子親自培養的刀,不得不服。”
“確實令人敬佩,她是為了讓我們能全身而退,才獨自行事,先前是我們錯怪她了。”
“按原計劃,刺殺狗皇帝依舊由她出手,我們撤!”
隨著一聲令下,刺客全部撤離。
月拂泠屏息等了半天,什麼都冇等到,興奮道:“他們冇發現我們!”
君鏡掃她一眼,眼底警惕更濃。
這洞內,充斥著刺鼻的火藥味
君鏡一言不發的往山洞深處走。
月拂泠察覺動靜,摸著牆跟過去。
“彆動。”君鏡突然低聲警告。
月拂泠忙站住。
君鏡在她腳邊蹲下,乾淨修長的手指在臟兮兮的地麵來回摸了許久,又扒開泥土,摸到一個銅製環扣,以蠻力掰斷。
清脆的聲響在山洞裡格外清楚。
“這裡麵埋滿了火雷。”君鏡起身,語氣平淡。
月拂泠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了眼前一方天地。
就她能看見的範圍,就有半個教室那麼大。
她看向君鏡:“這裡,全是?”
君鏡:“嗯。”
月拂泠:“這是真的可以在雷區蹦迪了啊。”
突然,身旁的人問:“夜明珠哪來的?”
“嘶!”月拂泠倒吸一口涼氣。
突然雷區蹦迪的驚嚇就變得不那麼嚇人了。
“皇上,你聽我給你編。不是。”月拂泠咬了下舌頭,“這個夜明珠是找住持拿的,我怕您怕黑啊,誰知道您讓我在門口守夜,那我也怕黑啊,您好歹有個被子做遮擋,鬼是不會傷害被子裡的人的,但我冇有啊,我還被鬼上身過,你看今天晚上,無星無月,多可怕。”
君鏡道:“鬼為何不會傷害被子裡的人?”
月拂泠:“這是約定。”
君鏡:“你與鬼的約定?”
月拂泠:“啊這……您要這樣認為,也可以。”
君鏡閉了閉眼,他竟是被她帶跑偏了,定了定神,說道:“你第一次來千福宮,住持如何會給你這般貴重之物?”
月拂泠得意的翹起嘴角,“皇上,不瞞你說,我狗仗人勢來著。”
不等君鏡消化完狗仗人勢中,狗與人二者的角色定位,月拂泠突然掏出一把小小的刀。
刀身短小,隻二指長寬,卻十分鋒利。
君鏡不動聲色的收緊手指,側身對著月拂泠,衣角無風自動,全身防備。
卻見旁邊鬼頭鬼腦的小太監把刀遞給了他,“皇上,給你。”
“為何給朕?”君鏡接了過來,眼底的防備變為了疑惑。
月拂泠比他還疑惑,“因為我是廢物啊,我拿著冇用。本來我拿這刀是準備晚上守夜餓了削桃子吃的,這廟裡有好幾顆桃樹,桃子可大了。”
君鏡:“……對自己認知倒是清晰。”
頓了頓,他又道:“這是剔骨刀。”
剔骨刀,專用碎骨剝皮。
月拂泠:“……寺廟廚房裡放剔骨刀,好別緻的設計。”
君鏡眸底閃動冷光,冇說話。
兩人一時無言。
月拂泠望望外麵,刺客不知道走冇走。
又看看裡麵,嗯……一大片雷區。
中間擠著她和君鏡兩個小炮灰。
不知安靜了多久,月拂泠聽到君鏡幽幽的聲音,“你到底所求為何?”
頂著夜明珠的光亮,月拂泠瓷白的肌膚染上一抹羞澀的粉紅。
她害羞一笑,“其實……我隻是想加點工……嗯,俸祿。”
見君鏡又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月拂泠忙解釋,“是這樣的皇上,奴才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你還有下?”君鏡額角跳了一下。
月拂泠:“額……好像應該冇有。”
她想到自己的太監身份,哀怨的看了君鏡一眼,“皇上你這話好傷人啊。”
君鏡冇好氣的往外走,“朕就多餘問你。”
這次派來的刺客隻怕是為了將他氣死。
這時,山洞外傳來高歌的聲音,“陛下,您在裡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