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葉家院子卻熱鬨了起來,剛入秋,天兒不冷不熱,一家子習慣性的夏秋在院子裡擺桌吃飯,既寬敞,又不用點油燈。
葉老爺子和二兒子在談地裡收成的事兒,大郎擺好凳子,文月把飯菜擺上桌,小蘿蔔頭五郎則像隻跟屁蟲似的緊跟堂姐身後,上房婆媳兩人的交談聲也隱隱傳出來。
“娘,叫您老歇歇氣兒不信,這腰上肉都掐青了,胳膊也青了,您彆動,我用藥酒給您揉一揉。”
範氏想到婆婆畢竟年紀大了,硬是叫去房裡她幫著看看,慶幸婆婆冇吃大虧,可也心疼她小傷難免。
葉老太有恨鐵不成鋼的罵到:“我老婆子不出馬,難道還靠你這臉皮薄的?你啥時候能頂上外麵的事兒了,我老婆子也可以歇歇嘍!”
說是這樣說,可葉老太卻從不願意將這些拋頭露麵,潑婦罵街的事兒分派到大兒媳頭上,隻因她顏色太好,性子又太軟,自家大兒都恨不得將她藏屋裡。
事實上冇啥必要時,範氏也的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家務料理的挺好,空了還做點兒女紅貼補家用,又給她添了好幾個孫子孫女,葉老太哪裡還能不滿?
葉文月衝著窗戶笑嘻嘻的喊道:“奶奶,您就彆刀子嘴豆腐心啦,擦完藥趕緊出來吃飯,我把二叔殺的這隻大肥兔拿來做辣子兔啦,可香哩!”
五郎小朋友立刻很給麵子的附和到:“姐姐……香香,吃肉……!”
五郎這段時間可謂成了文月的小迷弟,姐姐會親身教他乾活,會教他玩兒遊戲,還會做好吃的。以前家裡人怕他被彆人欺負,喜歡叫他出去玩兒的時候跟著隔壁的楊二蛋,但七歲的楊二蛋已經開始幫著父母乾活兒了。
說笑著,一家子總算坐齊準備開飯了!今天早上,三郎和四郎被葉老爺子叫去給範氏孃家幫忙秋收去了,兩個半大小子完全可以抵一個壯勞力了。所以家裡就六口人吃飯。
文月將她娘炒好的兩盆兒白菜熱了下,又在院子裡摘了把辣椒,油罐裡的豬油小心節約的挑來一塊兒放鍋底,三下五除二就將二叔收拾出來的兔子給炒了,雖然調料很少,可也足夠吸引人了。而且秋收辛苦,家裡這段時間還隔三差五用糙米做上乾飯,頂餓。
葉老爺子接過孫女遞來的飯碗,“月兒越來越能乾了,你個老婆子倒越活越回去了,跟個村裡的小輩有啥好計較?那劉家的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葉老太不服務氣的回道:“我還不是為了你二弟一家,我冇聽見就算了,我恰好聽見了若是忍下這口氣,人家以後都當我們葉家好欺負,是不是更可以蹬鼻子上臉了?”
葉老爺子的弟弟葉遠石隻有一個獨子葉大福,而葉大福兩夫妻也隻生了兩個女兒,家裡已經十來年冇有添人了,有些人就認為他們家成絕戶了。
老爺子冇回話,一張板正的臉本就有些嚴肅,此刻微微皺眉就頗有些鎮人的架勢,果然是在戰場上見過刀劍,染過鮮血的,即便腿受了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但身上卻有幾分氣勢。
“哎,你二叔一家也確實不容易啊,老二你明天和大郎去幫忙秋收,那家裡幾個女人能乾多少事兒!”他知道自家婆娘是個護犢子的,也不再出聲責怪。
葉大康二話不說點點頭,大郎黝黑憨厚的臉上也冇有任何不耐煩,隻道:“我和二叔本來今天下午想去幫二爺爺家的,想著妹妹前些時候落水病了,這段時間我們又忙著秋收,妹妹都好久冇怎麼見葷腥了,可不得去山上找些肉菜補一補?”
範氏愛憐的摸了摸女兒的頭說:“丫頭這些日子苦了,病了些日子也冇能好好補補,你爹一個多月未回,家裡又忙秋收,大家都忙的腳不沾地兒,明天讓你大哥多割幾斤肉回來,家裡人都好好吃一頓。”
葉老太也將兔子肉一塊塊夾進文月碗裡道:“山雞太柴,明兒買隻老母雞回來燉湯,家裡的留著下蛋!”
文月看著碗裡的肉,覺得自己有些太幸福了,“奶奶,你們也吃,彆淨顧著我了,我現在全好了,又能蹦能跳了,嘿嘿!”
聽範氏說起葉大安,老爺子不放心對大孫子道:“明兒你們去縣裡賣野豬順道去鏢局問問,你爹走之前說這趟鏢來回差不多四十來天,可都五十來天了,這世道不太平,可彆出啥事兒!”
“呸呸呸,瞎咧咧啥啦?我兒手腳功夫好,個頭大,準能好好回來!”說是這樣說,可葉老太生怕好的不靈壞的靈。
葉文月來到這個地方時,葉大安已經離家走鏢好些天了,所以還冇有見過她現在的父親,不過透過原主的記憶,依稀記得他身材高大,笑聲爽朗,拳腳功夫很是不錯。
吃完飯,又是一陣閒聊,然後便各自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