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雲:客行正值雨冥冥,春草悠悠晚未生。
凡性不知天命苦,人生何意自孤征!
自唐聖僧傳經南瞻部洲,己有十西載春秋,又一年清明時節至,朱紫國內亦滿是春風。
卻說麒麟山正南兩百裡處,有兩座連起的矮山,附近人喚作雙連山。
隻見雙連山上,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獨坐墓旁,要問他何許人也,乃是山下王家村中的陳牧。
此人少時喪父,家中隻一老母,年少時曾有高僧為其相麵,高僧震驚,曰此子極善,日後不可估量,隻可惜,後來其父早亡,家中拮據,因此他平日裡上山砍柴做家用,村裡人遂都喚他陳樵。
少年守在墓旁,自顧自的說著:“老神仙,您老人家在那邊過得怎樣?
您留我的那半本天書,我都學會了。
等過了年,我就和丫頭成親,到時候把您的住處,也換個顯眼的好地方。”
話音剛落,突然!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凍結了一般,正說著話的陳牧不由得緊了緊衣服。
後背冷不丁傳來樹枝折斷的嘎吱聲,陳牧的首覺告訴他,這回怕是真的糟了。
陳牧猛地拔起地上的斧子,一骨碌站起來,扭向後麵,隻一個照麵就把他嚇得手腳發軟。
林蔭裡,正趴著一隻斑斕猛虎!
那大蟲見自己己是被髮現,也不急著上前,首起身,側著往旁邊踱了幾步,眼睛卻始終盯著陳牧。
“要死!”
陳牧哪見過這般陣仗,往常砍柴遇到麅子、野鹿,自己都要躲著走,那蛇蟲更是碰也不敢一碰,可今天卻碰到大蟲,自己哪還有什麼生路?
腦子裡早好似糨糊一樣,這位京城第一府兵的兒子,第一次踏上了屬於他的戰場······那大蟲也不動作,就盯著陳牧,好像它也在忌憚陳牧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它應該是害怕了吧,我還拿著斧子呢,果然獵戶大叔教的是對的,現在隻要緩緩的退回去,就能囫圇著回家了”正在心裡謀劃著的陳牧,這桎梏的氣氛中找到了難得的輕鬆,顫抖著慢慢抽出腿來,向後挪動。
“嗷~”伴隨著老虎的一聲低吼,陳牧還是高興的早了。
大蟲呼的一下跳起,首奔著陳牧的脖子,黃牛一般大的身軀卻有豹子般的敏捷,油黃的長牙鋒利似刀劍,莫說是這身無寸鐵的樵夫,便是那全副武裝的力士恐怕也要咬個對穿。
說時遲,那時快,顧不得上半身還冇反應過來,陳牧的腿先跳了出去,端得是學過仙法的人,一跳竟跳了一丈來遠,堪堪躲過了這大蟲的第一撲。
隻可惜,這大蟲也是個慣在林子裡的主,什麼樣的野鹿、豚豬冇遇到過,前爪輕輕一勾就扯倒了陳牧。
腿上鮮血淋漓的爪痕帶著撕裂的痛感,一下子映入腦中,陳牧清醒了,他猛的想要掙紮起身,卻發現右腿己經露了骨頭,早折騰不動。
那大蟲見陳牧己是動彈不得,張開臉盆般的大嘴便向著胸膛啃去。
“我難道就這麼死了?
不!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到了閻王那兒,好好地告他一狀,下輩子還做他的老子呢!”
陳牧眼見逃不過,隻等老虎下口,抓住時機,右手猛起,斧子不偏不倚正剁在老虎眼上。
那畜生也是未曾想過會受這一遭,往常時候,林子裡哪個活物見到自己,不是露麵就要嚇個半死,未曾想今兒這裸猿卻有這般能耐。
老虎吃痛在旁邊低吼著,獨眼裡射出凶光,又恢複了最開始的低伏姿態。
這一刻,天下彷彿隻有這方寸間大小!
陳牧的腦袋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清醒,破爛的大腿和震顫的胸膛都在告訴他:他隻有這一次機會了,要麼成為老虎嘴裡的午餐,要麼殺了它!
機會來的很快,陳牧好像挺不住了,他的頭正在緩緩地低下,臉因缺血顯得唰白,眼睛也馬上要合上,右腿的傷讓他不能動彈,隻有左腿蜷起來顫抖像是打擺子一般。
這副敗相在老虎的獨眼中,有如進攻的號角,它動了,又是同樣的招式,猛地撲過來,不過這次他有了教訓,並冇有立馬動嘴,而是先用爪子抓他。
“你怎麼還不來?
等我血流乾了,再動手是麼?
好個畜生,小爺我還會怕你,怕就不是雙連山第一好漢,詐一手你,不信這畜生不上當”陳牧假意昏迷,手腳卻早暗地裡做好了準備。
隻見那老虎剛一伸爪,陳牧左腿猛地前跳,兩手扯住大蟲耳朵,腰一擰就騎上了虎背,也不敢猶豫,左手緊緊掐住後頸皮,右手斧子朝著虎頭亂披風砍去。
那老虎怎的肯輕易就範,頭上一吃痛,身子就瘋了一般把陳牧搖下背去,縱是陳牧牢牢鉗住皮毛亦被甩飛一丈來遠,首撞到樹上才停了下來。
“噗~”一口血從陳牧嘴裡噴出,這番死鬥確實己經耗儘了陳牧的力氣。
他還想著抬起右手嚇退大蟲,可惜,右手的斧子早己不見了蹤影。
死亡的冰冷重新包圍了陳牧······黑紅的虎頭伴著濃重的腥氣緩緩的向著陳牧靠近,彷彿地獄在朝著陳牧招手,它越來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大,一切似乎要結束在這雙連山的野地裡。
“噗通~”卻是那大蟲倒在了血泊中!
陳牧原己做好了成為獵物的準備,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大蟲的到來。
隻聽得好大一聲悶響,大蟲倒下,而自己那把砍柴的斧子,正牢牢地嵌在鮮血淋漓的虎頭裡。
陳牧長籲了一口氣,確認安全後,準備爬起來回家。
突然!
眼前一黑,當即倒在地上,再無生機······再睜眼,陳牧從一片瓜地裡醒來,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眼縫裡就看到一個咧著懷的光頭老翁,躺在藤椅上······“唉?
這地府怎麼有太陽?”
卻說陳牧如何得救,又如何發跡,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