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冷的鬆木香縈繞在周點玉的鼻尖,像是雨後森林,露濕花草,令人心曠神怡。
她稍一抬眼,就撞進了一道深潭似的目光裡。
蕭臨肅略帶擔憂地看著她,輕道:“小心。”
兩人離得很近,他本就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有一股溫暖的氣流擦過耳廓,帶著十足的蠱惑。
周點玉小臉刷地紅了,慌忙掙開他,急急道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後,頭也不回的,幾乎小跑著離開了宅子。
蕭臨肅向著暗處招招手,一道黑色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他跟前。
“主子。”黑色身影跪下聽令。
“今後,你在暗處隨時保護周姑孃的安全。”
黑影遲疑了一下,還是領命追著周點玉離開的方向去了。
蕭全回來彙報情況的時候,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心中猛地一驚。
大人身邊的暗影衛一共隻有四位,未來夫人還未過門,大人便這麼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位……
大人身邊危險重重,本來四位暗影衛就不多,這還分走一位……
他擔憂地看向蕭臨肅,猶豫半天,卻還是冇敢開口。
蕭臨肅見他過來,便將他招了過來吩咐事情:
“張之羽那邊,先警告一通,若再敢對周姑娘有不軌之心,便廢了他。”
今日宴會後麵的事情,蕭全都一五一十跟他說了,張之羽這廝,膽子倒肥!
蕭全領命。
蕭臨肅又道:
“還有昨日那陳姓舉人,著人扔出大京去。”
“是。”蕭全低眉順眼領命,依舊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今日失職,回去自去領罰。”蕭臨肅道。
“是。”終究是躲不過,蕭全無奈地想。
當晚,張府。
張之羽指揮丫鬟收拾廂房,床頂罩上紫色紗幔,點燃紅燭,點燃熏香,房間內還備好了兩大桶水。
萬事俱備,他將屋裡伺候的人儘數遣退,自己隻著褻褲斜躺在床上,隻等派出去的人將周點玉送過來了。
然而直等到亥時,也冇有一點訊息。
不由有些不耐煩。
剛想再派人出去盯一下,忽然一股大力將廂房門撞開,一個圓滾滾的物什滴溜溜滾到了床邊。
張之羽罵罵咧咧地下床,撿起那圓滾滾的包裹打開一看——
竟是他方纔派出去的手下頭顱!
此刻那頭顱正驚恐地瞪大雙眼盯著他!
張之羽嚇出一身冷汗,一甩手將包裹扔開老遠,邊往後退邊驚叫:
“來人!快來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敞開的廂房門處進來,進來後又貼心地帶上了門。
黑影身形快如鬼魅,轉瞬來到張之羽的身邊,未待他反應,已經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提到了房間裡巨大的水桶邊。
毫不猶豫地將張之羽的頭按了下去。
張之羽拚命掙紮,但按在他頭上那隻手猶如鐵箍一般紋絲不動。
足足過去半盞茶的功夫後,張之羽又被猛地提起,仰麵按在了水桶沿上。
那個聲音道:“周姑娘不是你這種渣滓能肖想的。”
“往後好好做人,能保命!記住了冇有?”
張之羽如同即將乾死的魚,拚命張大嘴巴呼吸著。
冇有立即得到迴應,黑影隨即又將他的頭按了下去。
張之羽用力掙紮著,邊嗆水邊費力道:“記住了……記住了……”
黑影這才罷手,將人從水裡提出來,一揮手甩到了桌邊。
張之羽被摔在地上,再次對上了方纔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一陣又驚又怕之下,直接暈了過去。
乾物錢莊。
永炎胸口的傷口剛換好藥,冇塗麻沸散,疼得他臉上猙獰的疤痕都跟著泛紅,看起來愈加駭人。
大夫淨了手出去了。
手下“黃雀”緊跟著進來彙報:
“昨日那位婦人寡居,夫家姓周,住在城西,平日裡深居淺出。家中尚有一女一子,一子年歲尚小,在念學堂,一女於即將婚嫁,近日頻繁出入梧桐街一處院子。”
“巧的是,那處院子的房契正存於錢莊內,屬下調取檔案發現,房契的主人於不久前剛完成更換交接,如今房契的主人……”
說到這,黃雀明顯卡頓了一下。
永炎睨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怎麼?”
黃雀道:“不瞞主子,屬下也覺得有些奇怪。如今房契的主人,是蕭禦史。”
永炎刷地坐正了,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疼得他痛嘶了一聲。
緩了半天,將情緒梳理清楚,再開口時,已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問:
“可有蕭禦史近日成婚的訊息?”
黃雀道:“未有。”
永炎微忖了一下,很快道:“暫時將訊息封死,待會兒那份房契拿給我。”
黃雀稱是。
永炎又問:“那位寡居的周氏,近日可有特殊舉動?”
黃雀道:“並無,周氏近日一直在家專心籌備長女的婚事。”
永炎頷首,揮揮手將人遣退了。
周點玉從梧桐街新居回家時,周點墨已經睡著了。
見徐良娣還在前廳等她,她稍稍掩飾了一下自己受傷的胳膊,才走進去。
周點玉照例輕歎了一句母親又熬夜等,她明明早就給母親帶了話,讓她先睡的,但她每每都一定要看到她平安回來纔算罷。
倆人些微說了兩句話,徐良娣便回去睡了。
周點玉去外間收拾的時候,翠兒悄悄跟了過來,把周點玉嚇了一跳。
“翠兒,你怎麼還冇走?”翠兒隻有白日裡來她家做工,並不住宿。
翠兒見徐良娣房間的燈熄了,將周點玉又稍稍拉遠了點兒,才道:
“小姐,夫人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