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黑緞繡金蟒底紋的外袍,腰間束著金色束腰,一根精緻的金色髮簪束在頭頂,左邊臉從額頭到脖子,被一個金絲編製而成的麵具包裹。
一身裝扮看起來就貴不可言。
此刻,他裸露的右臉光潔俊逸,桃花眼微眯,正坐在蕭將軍府的牆頭,思考著跳下去不受傷的可能性。
半晌,他決定放棄,開始喊人:
“爹!孩兒回來了!給我搬個梯子啊!”
無人理會。
“蕭斂!給你兒子送個梯子來!”
亦無人理會。
“黃大鷹!本侯命令你,給本侯搬個梯子來!”
一片灰暗的正廳亮起了燈。
坐在牆頭上的男子再接再厲:
“黃大鷹!本侯限你半盞茶的功夫將梯子搬過來,否則……”
話未說完,他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身子猛地一輕,眨眼功夫已到了將軍府正廳的地麵上。
後背的力度忽然消失,他落地不穩,一下摔坐到地上,痛嘶出聲:
“嘶!痛死本侯了,黃大鷹,本侯要治你的罪!”
“閉嘴吧你!好好的正門不走,非得爬牆。怎的,顯擺你長了張嘴啊?看你就來氣!”他話還未說完,就落了蕭斂劈頭蓋臉一通狠罵。
蕭斂平日裡都是笑盈盈的,此刻黑著一張臉教訓人,身上的戾氣就藏不住了。周遭氣壓沉得很,正廳伺候的仆從們紛紛垂首弓腰退了出去,黃大鷹也往後退了退,神色緊張。
隻是地上坐著的那位絲毫不懼,大咧咧地站起身,極其隨性地給蕭斂行了一禮道:“蕭昶來給父親請安。”
蕭斂捏捏眉心,看見他就頭疼:“有屁快放冇屁就滾。”
蕭斂與已故的蕭老夫人一共育有兩子一女,大兒子小女兒都是人中龍鳳,世家名門後代們的楷模,隻有這個二兒子蕭昶,不知從何時起就養成了這般討人嫌的性格。
平日裡也是鬥雞賽鳥喝花酒,生活上還窮奢極欲,怪癖一堆。
反正跟正事兒沾邊兒的事兒他是全不乾。
看在蕭家赫赫戰功的麵兒上,當今聖上給他封了個啥事兒不用做的永樂侯,搬出蕭府後,他便更變本加厲了,冇過多久還又新養了個戴麵具的癖好,每天那那些看著做工就極其貴重的麵具不重樣的往臉上戴。
蕭斂不是冇想過將長歪的孩子掰過來,但無數次或苦口婆心或棍棒相加的教育無果之後,他也放棄了,連帶著蕭昶的麵也不想見了。
蕭斂一直不待見他,漸漸的,饒是蕭昶臉皮再厚,來的也逐漸少了。
上次他來蕭將軍府,已是數月前的事情了。
蕭昶嬉皮笑臉道:“我就是來看看爹。”
蕭斂:“老叟還死不了。”
蕭昶嘖一聲:“老頑固,講話還是這麼難聽。”
蕭斂脫了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蕭昶邊躲邊道:“彆彆,爹,我新換的衣裳,成貴了。你給我拍壞了!”
他躲打的技能已經練到爐火純青,蕭斂畢竟年紀大了,追幾圈便覺得累:“你是看我活得太久了,成心來氣我,盼我早點死是嗎?”
蕭昶討好地過來將蕭斂攙到椅邊坐下,又給道了一杯水遞上:
“您說的哪裡的話!”
蕭斂懶得跟他糾纏,知道他來必是有事,不耐煩道:“到底什麼事?不說我可困了,要歇息。”
蕭昶這才道:“我聽說,肅兒的婚事在即……”
“噗!”他話未說完,蕭斂剛喝進的一口茶,還未來得及嚥下去,就儘數噴了出來,噴蕭昶一臉。
“你哪裡聽的渾話?”趁蕭昶抹臉的功夫,蕭斂厲色瞥向一邊同樣無比震驚的黃大鷹,黃大鷹焦急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是他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