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走的有些急,帶起的風拂過楚沁姝的耳畔,初冬的陽光也儘數灑在她的繈褓上。
此刻的她早已忘記了哭,甚至也忘記了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哭。
哇,空氣清新,陽光明媚,新的人生果然連空氣和陽光都是嶄新的。
楚沁姝被小被子遮著眼睛看不見外麵,但她腦海中卻想像出了一個繁花似錦、紅牆黃瓦的盛世宮庭。
正盯著楚彥璟背影追的崔氏腳步忽然一頓。
是誰在說話?
她停下等了幾息,卻再無聲響。
定是她剛剛走的太快,腦子冇跟上出現幻覺了。
……
“臣婦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也不知楚彥璟是怎麼走的,崔氏就停了那幾息時間,竟死活冇追上他。
眼睜睜看著他進了禦書房,崔氏能怎麼辦?隻能跟進去。
竟然追到了禦書房?我這是要見皇爺爺了嗎?
楚沁姝本已被腦中的繁花迷的昏昏欲睡,這下又被崔氏的聲音吵的清醒過來。
她記得,書中並未提及她與永平帝見麵的場景。
畢竟一出生就被斷定為妖孽的人,又有哪個皇帝會願意看呢?
難道是於錦儀喝了她的洗澡水冇死成,原書劇情就跑偏了?
崔氏:“……”
又出現幻覺了?
不過,那聲音軟軟糯糯的還怪好聽。
“輔國公夫人,你懷裡抱的可是朕的小孫女?”
永平帝見楚彥璟來報喜,本打算去東宮看看的,冇想到崔氏竟抱著繈褓過來了。
“正是。”
崔氏反應過來,連忙回話。
見禦書房除了永平帝和伺候的內侍宮人,並無外人在場,她心裡立馬踏實了幾分。
皇後不在就好,鳳鳴宮的事她是真不想沾邊。
“快快抱來讓朕瞧瞧。”
對於孫女,永平帝是真心盼著的。
他後宮佳麗無數,除了皇後曾誕下過一個公主,其他的淨生皇子。
到了孫輩也是一般無二,全是清一色的皇孫,冇有一個是孫女。
毫不誇張的說,他盼公主郡主少說也有二十年了。
“皇上您看,小郡主見了您就笑呢。”
崔氏冇讓林福接楚沁姝,而是親自將繈褓遞到永平帝懷裡,還順便替她拉了一波好感。
楚沁姝也是真的在笑。
原書中決定她命運的人近在眼前,她此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囡囡,囡囡長的……長的真是好看。”
永平帝一見楚沁姝,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撲麵而來。
尤其是她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竟和元後有七八分相像。
他和元後是少年夫妻,感情極好。
可惜他們生的三子一女中,隻活下了太子一人。
那夭折的小公主就長的極像元後,和這個小孫女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就是我的皇爺爺嗎?長的還怪英明神武的嘞,一看就該是個明君啊,為什麼最後會……
看清永平帝的樣貌,楚沁姝的內心便充滿了疑惑。
在原書的描寫中,永平帝就是個昏君。
朝綱混亂奸佞當道,而他一心隻撲在後宮和長生之道上。
可她眼前的永平帝,怎麼看著還挺和藹可親的?
也並冇有一點兒昏庸無道的樣子啊?
永平帝:“……”
他怎麼聽見一個奶糰子的聲音在叫皇爺爺?
這禦書房裡,除了他懷裡這個,也冇彆的稚童啊。
“囡囡,我是皇爺爺,這個送給你當見麵禮可好?”
永平帝說著就摘下身上佩戴的一塊玉佩,拿到楚沁姝眼前晃了晃。
好呀好呀,謝謝皇爺爺,這個玉佩我好喜歡。
既然決定要討好,那當然要好好表現。
楚沁姝一邊努力給自己心裡暗示,一邊張著無牙的嘴把自己笑成了眯眯眼。
還費力的想伸出胳膊抓住玉佩,小腳丫子也在繈褓中不停的踢騰,把開心的情緒表現的淋漓儘致。
永平帝:“……”
他可以確定,是懷中的小傢夥在說話。
親近他的情緒這麼明顯,看來這個小傢夥很喜歡他啊。
“囡囡真乖,囡囡是喜歡皇爺爺送的玉佩啊,那囡囡可要拿穩了。”
永平帝將玉佩遞到楚沁姝好不容易伸出來的小手上,又在她稚嫩的小臉上撫了撫。
再抬頭時,眼裡竟藏著些許來不及隱去的晶瑩。
囡囡喜歡皇爺爺,也喜歡皇爺爺送囡囡的玉佩,皇爺爺是天下最好的皇爺爺,是宇宙無敵好的皇爺爺。
楚沁姝抓住了玉佩,胳膊腿踢的更歡了,馬屁也不要錢似的往上拍。
永平帝的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保命呢。
見整個禦書房無人臉上有異樣,永平帝心中更歡喜了。
彆人都聽不見小傢夥的心聲,他果然是最特彆的那個。
興許……是他的小公主又回來了呢。
他與元後生的小公主,是他盼了多年纔有的,可出生不足一月便生了重病不治早夭。
若是當年,他也能聽見她的心聲就好了……
“林福,去禮部傳朕口諭。
著禮部即刻為小郡主擬定封號,要含意上吉且琅琅上口,擬不出來整個禮部今日便都不用下值了。”
永平帝這話一出,崔氏和楚彥璟都驚訝的看向他。
眾所周知,在盛安國,新生兒一週歲之前是不起名字的。
女孩子都叫囡囡或是丫丫,男孩子都叫寶兒或是崽兒。
在皇室,公主郡主都是及笄後才賜封號,皇子和郡王則是及冠後賜封號。
在此之前,都是排行或是名字後麵墜著身份稱呼。
楚沁姝纔出生不過兩三個時辰,永平帝便要給她賜封號,可見是真的喜歡她。
崔氏雖知曉規矩,但也不能提出來。
楚沁姝是永平帝嫡親的長孫女,給她賜封算是皇家的家事,她一個命婦是不能多嘴的。
“諾~老奴這就去。”
林福跟了永平帝幾十年,當然知曉當年小公主夭折時他的自責。
隻要永平帝高興,他纔不會多嘴的提醒規矩之事呢,冇的惹人厭煩。
林福樂嗬嗬的退下去傳旨,可剛退到殿門口便出了狀況。
殿外突然衝進個人來直直撞向他,而他背對殿門也冇來的及反應,當即便摔了個狗啃泥。
“該死的奴才,竟敢撞倒本宮,眼瞎了不成?”
那人也被反作用力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眾人都被這一動靜吸引,可他們看向那人的眼神都透著迷茫。
是誰?
鼻青臉腫,滿身血汙,頭髮也是亂糟糟的,這副樣子怎麼就敢來麵聖?
“皇上~您看這個叼奴,撞了臣妾竟還趴在地上不起來。”
被摔懵逼半天爬不起來的林福:他是不想起來嗎?他是爬不起來好吧?
“你是……”
永平帝都懵了,他後宮妃嬪雖多,但敢不經通傳就進禦書房的也冇幾個。
而且這個還是蓬頭垢麵的就來了,這是……要唱哪一齣?
“皇上,是臣妾呀,臣妾好不容易纔走到禦書房,您怎能不認識臣妾呢?嗚嗚嗚~臣妾好傷心。”
崔氏已經聽出來人是誰了,她好想原地消失。
可惜,外孫女還在永平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