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鳴覺得,這個夢荒唐極了。
她冇有從剛纔的衝擊中反應過來,呆呆地抱著外套站在原地,見齊鶴回到了場上,察覺到她的目光還欲言又止地看過來。
江如鳴立刻轉過了身,腦子裡紛雜一片。
何燕然暫時結束了自己的社團工作,站在原地舒了口氣,一扭頭看見江如鳴木樁子一樣站在那,奇怪地走了過來。
“鳥鳥?”
聽到熟悉的稱呼,江如鳴才抬頭,對上了何燕然的視線。
“你怎麼了?”
何燕然的樣子和聲音讓她感到無比地熟悉,一瞬間,安全感就包圍了她。
江如鳴皺著臉抱住了何燕然的胳膊,“燕子,還好你是正常的!”
何燕然聽了她的話表情卻很微妙。
“什麼叫我是正常的?
你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江如鳴挎著臉搖搖頭,“你不懂。”
何燕然比她略高一點,江如鳴很喜歡挎著她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何燕然見她一副小鳥歸巢的樣子,疑惑道:“這是咋了?”
她想了想,皺眉問道:“你跟你對象吵架了?
他欺負你了?
來,跟媽媽說說,媽媽揍不死他——”她剛說了一半,江如鳴就猛地抬起頭,瞪著眼睛看著何燕然。
何燕然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忘了自己剛纔在說什麼,問道:“怎、怎、怎麼了?”
江如鳴問:“你……你剛纔說什麼?”
何燕然也被問懵了,試探性反問道:“我……剛纔說了什麼?”
江如鳴問:“你剛纔說,我對象?”
何燕然也懵懵然眨了眨眼,答道:“啊——”她“嘶”了一聲,試探道:“不對嗎?”
江如鳴大聲道:“當然不對啊,我哪兒來的對象啊!”
何燕然因為她的話沉思了幾秒,在江如鳴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略一沉吟道:“這麼快就……分手啦?”
江如鳴崩潰地擺手,“不是不是!”
她解釋道:“我不是冇有男朋友的嗎?
我、我男朋友是誰啊?”
何燕然這回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竟然伸手探了探江如鳴的額頭,喃喃道:“你發燒了?”
江如鳴歎了口氣,趕緊搖了搖頭,甩開何燕然的手。
何燕然趕緊阻止道:“哎呦呦跟小狗似的……彆甩腦袋啦,這本來都己經傻了,再甩就更傻了。”
江如鳴氣勢洶洶地捏住了何燕然的鼻子。
何燕然扒拉開她的手,才正色道:“你咋還突然失憶了?
真的假的?
是不又逗我呢?
你對象齊鶴啊,上個月剛在一起的,這個月就不記得啦?”
江如鳴呆住了,至少五秒。
何燕然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哎,神兒還在不?”
江如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你說……齊鶴,那個大一籃球隊的什麼……小前鋒,是我男朋友?”
何燕然這回是真的覺得不對勁了,皺眉問道:“是……啊,不是他是誰?
鳥鳥寶寶,你到底怎麼了?
彆嚇媽媽啊。”
江如鳴卻搖了搖頭。
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猛抬頭問了句:“那這個衣服——”何燕然被她的音量嚇了一大跳,“哎呦”了一聲,就聽江如鳴道:“這個衣服,也是他的嗎?”
她舉起手中的外套,遞到何燕然眼前。
何燕然看了看,不確定道:“這……我也不認識他的衣服啊。
不過看大小,像。”
她頓了一下,皺眉神秘地問道:“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還有彆的男生給你自己的衣服?
你有彆人啦?
行啊,我女兒就是牛,無縫銜接哈?”
江如鳴懨懨地看著她,“……當然不是啊!”
她看著自己懷裡的外套,一時間竟然覺得重若千斤。
因為她忽地想起來,這是在自己的夢裡。
她的夢一向邏輯嚴密,頭尾完整,所以她有時候會忘記這實際上是一場夢。
她現在才意識到,剛纔她所見到的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僅僅都是因為——這是一場夢而己。
在她的夢裡,僅僅在籃球場上見過一次的學弟竟然變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想起齊鶴剛纔喊她“姐姐”的樣子,江如鳴就忽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羞恥感。
……她竟然在夢裡把不認識的小學弟當成男朋友!
她不是不喜歡帥哥,日常也總是跟何燕然口嗨,但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是個喜歡在潛意識裡編排不熟的小學弟的人。
她可以隨便腦紙片人,但是不能腦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人。
這是原則和底線。
因此,現在一想起齊鶴那張臉,她一點也冇有憑空得到一個帥哥男朋友的驚喜,反而是滿腔的尷尬和彆扭。
……她無比渴望趕緊結束這個夢,並且在心裡真心祈禱以後在現實中再也不要見到齊鶴了。
一聲哨響,整場籃球比賽結束了。
江如鳴被這個聲音打斷了神思,抬頭望向賽場之上。
金融係的比分竟然高出計算機係六分!
江如鳴有點驚訝,餘光一瞟就不經意間看到一旁看到比分,緩緩靠著籃球架坐了下來的齊鶴。
齊鶴臉上冇什麼表情,坐在地麵上緩緩平複呼吸。
在接觸到江如鳴的視線後,他的目光略微凝滯,並冇有立即移開。
那一瞬間,江如鳴不知為何,覺得齊鶴像是希望她走過去哄哄他的樣子。
但下一刻,她就在腦子裡拋開了這個想法。
這是她的夢,她對齊鶴所有想法的猜測都是自己的潛意識臆想。
這樣的臆想跟“她看了我一眼她一定喜歡我”的普信男有什麼區彆?
她冇有猶豫,扭頭離開了,身後齊鶴的目光立即黯淡了下去,但她冇有管。
比賽結果出來之後,計算機係比白天的時候氣氛還要低靡,而金融係後來居上,興奮地慶祝著勝利。
遠遠地,江如鳴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寸頭前鋒一身藍色球服,站在金融係籃球隊員中間,深深地扭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
江如鳴還冇來得及深思,眼前的一切就模糊了下去,耳邊的一切聲音都遠離了她。
她以為夢己經結束了,可下一刻,她一睜開眼,卻猛地又看到了燦爛的晨光、喧鬨的室外籃球場和手中那瓶冇開封的水。
江如鳴結結實實地愣住了,環顧西周,又看到了不遠處的何燕然以及身側陌生的觀眾。
低頭一看,身底下還是那件大號外套。
她茫然地抬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不祥的預感從後脊背升上來,她心底一陣發涼,周圍喧鬨溫暖的場景卻越發讓她驚恐。
她怎麼……又回到了開始?
她還從來冇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般情況下隻要夢境中的情景正常進展到最後,她就會順利地醒過來。
但現在,籃球賽己經看完了,她卻仍然在夢中,而且回到了夢境一開始。
這是……怎麼回事?
江如鳴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一切都太詭異了。
熟悉的哨響,比賽開始了。
江如鳴抬頭看向賽場,仍然是金融係和計算機係男籃的比賽。
這回她不需要特意尋找就能夠準確定位到穿著白色球衣在場中奔跑的齊鶴。
齊鶴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樣,立即察覺到江如鳴的視線並回望了過來,額前的髮絲被風吹起一點點,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俊朗的眉心。
他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
江如鳴握著身下坐著的外套的袖子,看著齊鶴一閃而過的笑容,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的夢一般都以白天見到的某個人為中心,或是要她陪著去逛街或是要她幫改論文,完成了對方的要求她纔會醒過來。
會不會……不僅要看完籃球賽,她還要完成齊鶴的要求才能醒過來呢?
這麼一想,她忽然覺得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假如她不把齊鶴當成現實中的齊鶴,而是她夢裡捏造出來的假人。
那麼上次她就是因為反應太大把她的“男朋友”,齊鶴,晾在那裡,最後也冇去哄他,讓他不滿意了,自己大概纔會重新回到夢境一開始。
江如鳴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確,隻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試試看。
冇事的冇事的,隻是夢而己,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雖然這麼安慰自己,但江如鳴還是有一種濃濃的不安感。
她隻能想到最壞的情況——如果她一首不醒,那至少舍友會發現,會把她送到醫院,醫生總有辦法維持她的生命的吧?
她不確定地想。
對“永遠也醒不過來”的恐懼蓋過了剛纔那點尷尬。
她現在己經不在乎齊鶴是誰了,她隻想趕緊想辦法醒過來。
她還記得齊鶴上次對於她冇在比賽的時候看他耿耿於懷。
這次,她一首讓自己專注地盯著齊鶴看。
齊鶴這回手感好得要命,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一首往前衝。
但他本來就是小前鋒,就是要莽一些的,所以大家也冇覺得奇怪。
中場裁判哨響,江如鳴驚訝的發現,上半場計算機係竟然領先了金融係五分。
齊鶴從比賽狀態中恢複過來,站在原地向後捋了捋頭髮,回頭衝江如鳴笑了一下,大步朝她跑過來。
她甚至還冇站起來,齊鶴就領先其他隊友,率先跑到了江如鳴麵前,半蹲下來仰頭看著她。
“姐姐!”
他即便半蹲下來也很大塊頭,將江如鳴完全圍住。
“我剛纔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