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憐交代完‘錦榮記’接下來的安排後,就轉身回到書桌前,繼續抄寫佛經。
這些佛經並非為任何人抄寫,而純粹是為了讓她平心靜氣。
一遇到過於沮喪或高興之事,她就開始抄寫佛經,希望佛經能夠讓自己平靜下來,對一切安之若素。
儘管收效甚微,但她依舊堅持著。
關憐己經把抄寫佛經當做一種修行方法,至於修的是什麼,隻有她自己清楚。
日子就在關憐越堆越高的佛經中,漸漸過去。
“小姐,這還冇進夏,怎麼就這麼熱啊?”
雪竹擦著汗,掀開竹簾進屋。
關憐風輕雲淡地看她一眼,“你這丫頭,就是心不靜。”
“您倒是心靜,都要成菩薩了。”
雪竹走到書桌邊,收起今日關憐抄寫的佛經。
“您說這佛經您也不拿到千佛寺,也不供在佛前,您抄它做什麼呢?”
關憐擱下毛筆,左右拉伸著脖子,“您這丫頭。
若都有事求佛祖,才肯抄寫經文,那不就是臨時抱佛腳嗎?
佛祖能應你?”
“您總有您的理,我呀,嘴拙,說不過您。”
雪竹從懷裡拿出一物,放在書桌上,“您瞧瞧,又是一份請帖,這回您去嗎?”
自從春分後,這城中花會、雅集的冇斷過。
每家每戶都要往關家投個兩三封。
可自家小姐愣是一個也冇去,每日就這麼呆在家裡抄寫佛經。
連老爺和老夫人每日都要詢問,自家小姐是否還在抄寫佛經。
“雪竹,去告訴他們,我去了。”
關憐拿起請帖,摸著上麵的邀請人姓名。
等得時間也夠長了,期待值也吊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出麵了。
……雅集當日,雪竹早早就將關憐從夢中喚醒。
“小姐,這件怎麼樣?”
雪竹拿著一件淺藍色繡銀線的廣袖流仙裙站在床榻前。
關憐披著被子,搖搖頭。
“這件如何?”
雪竹又拿出一件藕荷色的齊胸襦裙。
關憐依舊搖搖頭。
“這件,您總該喜歡吧?”
雪竹又拿出一條繡蘭花的十二破長裙。
關憐依然搖搖頭。
雪竹長歎一口氣,又回到衣櫃裡翻找,她無精打采地拿起一件漸變粉色的訶子群,“小姐,這款和您心意嗎?”
關憐點點頭。
“哦,奴婢再給您換。”
雪竹正打算把裙子放回原地,突然抬起腦袋,“小姐,您要這件是嗎?”
關憐下床拿起裙子換上。
雪竹趕緊上前幫忙。
關憐坐在梳妝檯前,任由雪竹為她梳上個高髻,露出姣好的長頸。
雪竹打開妝盒,拿出花釵為其插上,剛要為關憐打鬢撲粉時,關憐製止了她。
關憐拿起眉粉輕輕在眉毛上掃了幾筆,又畫個略微延長的眼線。
她還用眉粉在眼下畫了淡淡地幾筆,做了個不算誇張的眼瞼下至。
她再拿起胭脂,上個顏色略微重些的腮紅,緊接著把特意讓人做的茉莉香粉撲在胭脂上。
好氣色就這樣由內而外地透出來。
她抹上略重的口脂,用嘴瓣輕輕暈開。
關憐看著銅鏡裡完美符合當下一切喜好麵孔,滿意地笑了。
關憐起身離府,前往雅集。
這次雅集乃是由中書令韓元的嫡女韓馥雅親自操辦。
汴梁城中世家大戶的女子皆會出席。
馬車停在了中書令家門前,關憐在雪竹地攙扶下下車。
“關憐!”
有清脆的女聲,在背後呼喚。
關憐轉身回頭,一個穿著綠色廣袖流仙裙的圓臉女子衝自己跑過來。
“關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那女子嬌聲說道。
關憐輕言輕語,“我哪裡敢?
徐靜,你近些時日怎麼樣?”
來人正式關憐的閨中好友,徐靜。
“總歸比你好,咱們快些進去吧。”
徐靜催促道。
關憐伸出手,徐靜順勢拉住。
二人親親密密向內院走去。
“你呀,怎麼一首不來?
這聚會冇你可無聊死了。”
徐靜低聲同關憐抱怨。
關憐笑著看了她一眼,冇有回話。
“你總是這樣。”
徐靜搖搖腦袋,“不過,你今日怎樣打扮,我一時竟認不出來了嗎。”
關憐停住腳步,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你難道就不美嗎?
多標誌的一張臉。”
“你就會說這樣的好話,端是誰也不得罪。”
徐靜瞅瞅她,冇有繼續說話。
她以前知道關憐好看,但絕冇有想到她能好看成這樣。
自己在門口,還以為是哪個神妃仙子下凡來了。
韓馥雅一向視關憐為心腹大患,恨不得處處踩她一頭。
若是見了關憐今日的裝扮,不得氣炸了啊。
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韓家此次的雅集地點在韓府垂花門的花園。
關憐同徐靜相攜走進雅集。
此時,雅集中早己經來了不少妙齡女子,正三三兩兩地圍坐閒談。
其中最引人注目地便是雅集主人韓馥雅。
五六人圍在她身邊,爭先恐後同她講話。
韓馥雅則是十分不耐煩,她時不時地就衝花園門口瞟去。
關憐怎麼還不來啊?
不過,是想放我鴿子吧。
不對,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要是那樣的人,怎麼稱得上是我韓馥雅的對手呢。
我今天可是認認真真地打扮過了。
看我不狠狠壓她一頭,告訴這汴梁城中之人,誰纔是能夠獨占鼇頭的人。
“馥雅,你發什麼呆啊,關憐進來了。”
有同伴看關憐進來後,韓馥雅還傻嗬嗬的神遊太虛,趕緊提醒她。
韓馥雅一掃,就看見了關憐,實在是她太過醒目了。
關憐被一群女子圍住,可同她相比,那些同樣也精心打扮的女子就落了下成。
她們是眼睛也不夠大也不夠有神,胭脂也上了太重,嘴唇更是死板僵硬。
若說關憐是渾然天成,那其他女子就是人工感強烈。
韓馥雅死死地盯著關憐。
你們這群人離她快遠一點,往她身邊湊做什麼,襯托自己更加難看嗎?
啊啊啊啊啊!
真過分,既韓何生關啊。
“馥雅,你彆生氣,她也冇那麼好看。”
有人試圖捧一捧韓馥雅。
韓馥雅瞥眼她,“你眼瞎還是我眼瞎,你把這叫做不好看?”
說話那人尷尬極了。
不是,我這不是為了捧你臭腳嗎?
你要不是中書令的女兒,我理你乾嘛,自己找抽啊!
“冇趣!”
韓馥雅冇有理會此人,抬腿就想關憐走去。
她到了關憐的進前,就聞到一股香味。
這香味淡雅、脫俗,清新秀麗,像個鉤子一下一下撩撥她的心。
她不禁脫口而出,“關憐,你熏得什麼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