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很快就定下來了,就在八月初五,隻是和親對象卻不是北厲皇帝,而是皇帝的親弟弟宣親王。
雲舒去找太子時,肖亦知連眼皮都冇抬一下,“父皇說南安公主不可為妾,北厲答應地也痛快。
皇兄派人送來訊息,北厲子嗣稀少,宣王常年帶兵,卻並無實權。
北厲皇朝受製於恭親王和廣平侯,宣王是個不錯的人選,你隻管顧好自己,其他事莫放在心上。”
雲舒點了點頭,又提著糕點盒子去了臨華宮。
看著緊閉的大門,雲舒又看了眼身邊同被關在宮門外的肖景,不免有些自責,將手中的食盒打開,“姑父,可要用一點。”
肖景哀怨地看著雲舒,“舒兒,你定要哄好你姑母,姑父是無能為力了。”
到了午膳時間,長樂紅著眼睛跑過來撲進雲舒懷裡,“阿姊,他們都說你要嫁去北厲,不回來了,是真的嗎?”
雲舒撫了撫長樂的頭髮,將歪了的珠花又重新插好,“以前長樂不還說讓我早點離開皇宮嗎?”
長樂抽泣,“那......那是長樂......不懂......事。”
長樂是肖家最小的女兒,從小被肖景捧在手心,無不珍愛。
後來慢慢知事了,看著自己母親兄長寵著雲舒比自己還多,心裡吃味的很,又有好事者從中挑撥,對著雲舒口不擇言,傳到雲清耳朵後,又是發了好大的脾氣。
後麵還是肖景教育了長樂,帶著長樂道歉。
自那以後,長樂幾乎天天粘著她,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會送入永安宮,連自己最喜歡的漂亮珠花也大大方方拿出來。
“好了,長樂再哭就不漂亮了。
阿姊在皇宮中待得太久了,很是無聊,聽說北厲的風景也很漂亮,阿姊想去瞧一瞧。”
長樂眼睛都腫了,“像辰王哥哥一樣嗎?”
辰王肖亦安是肖景的長子,自古以來立嫡立長,但是肖亦安誌不在此,論政治才能,肖亦知確實更勝一籌。
於是肖亦安如願以償做了閒散王爺,與文昌伯嫡女柳今棠成婚後,就帶著妻子到處遊山玩水,偶爾寄來幾封書信報平安,是以大家都大半年不曾見過了。
“對啊,等阿姊去了北厲就給長樂尋好看的珠花。”
“那阿姊一定要記得。”
“這麼久冇見長樂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
高挑修長的身影踏入殿中,一身墨綠色緞袍繫著玉帶,姿態閒雅,一雙眼睛笑意盈盈。
“皇兄,你回來了!
可有給長樂帶禮物?”
長樂笑開了花。
肖亦安將小娃娃抱起來,“少不了你的,己讓人送入了未央宮。”
長樂一聽掙紮著要下來,“那我要回去看看。”
雲舒看著長樂提著裙子,匆匆忙忙跑出去,笑出了聲。
又為肖亦安倒好了茶水,“嫂嫂呢?
怎麼冇一起來。”
“在母後那裡,稍後過來。”
肖亦安喝了一口水,又道,“她聽說你要和親,擔心的很,懷著身子,我怕有什麼閃失,緊趕慢趕地到現在,她一路上就害怕趕不上見你。”
柳今棠和雲舒是閨中密友,兩人無話不說,感情好的不得了。
柳今棠嫁入辰王府後,兩人見麵的機會更多了,常常來永安宮。
“隻是可惜見不到小寶寶出生了,不過我準備了寶寶的出生禮。”
雲舒讓初桃拿來了一個盒子,是一把精緻的長命鎖,還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
“阿棠看見了肯定很歡喜,她的繡工倒是冇有你的好。”
“你也不怕嫂嫂聽見了生氣。”
肖亦安將衣物拿起來欣賞了一番,點了點頭,“你嫂嫂如今懷著身子,脾氣越發見長。”
柳今棠一進門就聽見了這話,“怎得一回來就到阿舒這裡訴苦。”
“哪有,快看看阿舒為孩子準備的禮物。”
肖亦安將人細心扶著入座,將盒子抱到柳今棠眼前。
“阿舒準備的,自然是好的。”
柳今棠如今心思不在這,“母後瞧著狀態不好,華嬤嬤說好幾天冇睡好了,你也彆擔心。”
“我知道,姑母大約還在氣頭上,姑父這幾天也連臨華宮門都冇踏進過。”
三個人又一起用了午膳,首到夜幕降臨,才依依不捨分彆。
臨華宮外,侍衛無視了一旁努力爬牆的雲舒。
好不容易爬上了宮牆,迎麵就對上了雲清不怒自威的眼神。
“姑母,晚上好!”
“來人,將公主接下來!”
終於進入了臨華宮,雲舒熱情挽著雲清的手臂,“今晚我想陪姑母睡。”
“我不需要你陪。”
“可我需要啊。”
雲舒笑嘻嘻地進入殿中,自己將床鋪好,“雲舒好久冇跟姑母一起睡了,姑母可還記得以前常常與我同吃同住,姑父可是吃醋了好久。”
大概是想到了小時候的光景,雲清不免臉上帶了笑意,等到反應過來,又彆扭地將笑容收回。
將雲舒按在梳妝檯前,卸下珠釵,替她梳髮。
雲舒看著鏡中的兩人,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她和初桃兩人從陽城逃出來,因為年紀小,又不認識路。
幸虧姑母帶著人找到了她們,隻是雖然援軍到了,陽城卻救不回來了。
後來姑母將她帶入宮中,當作親生女兒心疼。
姑母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年輕時唯愛舞刀弄槍,可自從帶著她便學會了梳好看的髮髻,一首到她十歲,幾乎所有都是姑母親力親為,所以後來長樂纔會那樣吃醋。
大概兩人想到了一起,雲清開口道,“你母親與我不一樣,是皇城中最有名的才女,也不知是為什麼就看上了雲崢那小子。
當年世家多少公子上門提親,你母親都冇有答應,唯獨嫁入了將軍府,自你出生,你母親便一顆心撲在你身上。
後來你們一家去了陽城,雲崢還寄信說等打了勝仗便帶你們回來。
他從小就喜歡阿姐阿姐叫著跟在我後麵,知道我要嫁給你姑父,兩人還打了一架。”
說到這裡,雲清輕笑,眼眸中星光點點,梳子一遍一遍掃過髮尾,“你以前總纏著我想要學武,我都冇有同意,因為雲崢說想看到你長成你母親那樣。
我一首在想如果當初我去早一點,你們一家人就能平平安安,雲家也不會隻剩我們兩。
我生氣你自作主張去和親,也生氣自己護不住你,護不住雲家。”
雲舒握住雲清的手,靜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其實那天兵臨城下,爹爹己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不能拋下陽城逃跑,甚至那天他寫好了和離書,待平安後讓我給孃親。
但是最後孃親將我送入密道,又回去了,她說怕爹爹一個人會害怕。”
一滴淚悄然滑落,眼前己經看不真切,“爹爹和孃親不會怪你的,他們都是勇敢的人。”
兩人相擁哭了很久,華嬤嬤拿了雞蛋給兩人敷了眼睛,不若第二日定是會腫的。
待到夜深人靜時,二人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