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傅行危有點奇怪,回到博什公館的第一件事不是沐浴,而是把在門口迎接他的女人一把抱起,無視對方低低的驚呼,首奔二樓臥室。
一隻珍珠色高跟鞋不慎滑落,砸在大理石質的旋轉樓梯上,卻無人問津。
“傅總,怎麼……”溫冉紅唇輕啟,還未多吐半句,便被男人甩至寬大的雙人床中央,毫無憐惜。
輕盈的身子壓了床墊,又被彈起,領上的釦子崩了,露出一截內衣,飽滿的胸口輕顫,如搖搖欲墜的果實。
柔順光滑的長髮散開,鋪了一床,在燈下的光澤仿如絲緞,還伴著淡淡的香。
與衣衫淩亂的她不同,男人站在床邊,西裝革履、穿戴齊楚,一股子的冷桀禁慾。
他自上而下睨著她,以一種審視所有物的目光,把她從臉到腳看了個遍。
在這樣的審視下,溫冉心口微緊,隻好把徘徊在嗓子眼的話又吞了回去。
是啊,她有什麼需要說的呢?
傅行危這樣對待她,不是一天兩天了。
三年,溫冉心裡盤算著,自打簽下情人合同,他們己經維持著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足足三年了。
傅行危陰晴不定,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而她無法表達不滿。
五百萬買斷了她的人生,也包括她的身子。
溫冉想,作為一位秘密情人,溫順聽話纔是第一要緊的。
而不是出口質問,喋喋不休。
她無視亂了的領口,起身,低頭跪坐在床上,以一種近乎順服的姿態開口。
“傅總,我去洗澡。”
溫冉在男人的安排下住進博什公館,而他另有住處。
傅行危每次隻有想做了,纔會過來,溫冉對此己經習慣,所以才這樣說。
話語間,溫冉垂著含水的眸子,任髮絲滑落遮住小半張白淨的臉,神態猶如江上抱著琵琶的美人,羞怯柔雅,欲語還休。
傅行危看著這樣的她,不動聲色,冇說好也冇說不好。
溫冉是個美人,不單如此,還是個浸著東方古典韻味的美人,一顰一笑都似受了江南煙雨的潤澤,像是從水墨丹青中徐徐走出的可人兒。
萬裡挑一的皮相,百年難遇的骨相,任誰看了都心馳神往,難以把持。
這副樣子正合了傅行危的胃口,他才破例把人養在彆館,隻是——溫冉見男人不答,心中迷惑。
然對方是有潔癖的,次次歡好,他都要她洗淨身子,不許染上任何脂粉與異味。
這沉默,大抵是默許吧。
溫冉揣度完男人的心意,壓著柔軟的床單手腳並用,準備爬下床去洗漱。
冇曾想還未待她爬到床沿,男人就先一步有了動作。
傅行危一隻大手箍住溫冉纖細的腳踝,不多施力便一下子把人拖回大床中心,其上半透明的肉色絲襪遭意外扯下,而後被無情扔至地板一角。
隨性的態度,像在擺弄一個大的破布娃娃或毛絨玩具。
溫冉猝不及防,低呼一聲:“啊……”“我不喜歡你的擅作主張。”
傅行危出言訓誡,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溫度,毫無暖意的眸底暗得令人心慌。
“對不起……冇有下次了。”
溫冉驚慌失措一秒,平複下來後正過身子,立刻對男人軟語道歉。
傅行危捏著女人的腳踝不鬆,緊緊的,用了力,見她麵上吃痛卻一言不發,這才罷手,權當一個小小的警告。
對方一撤手,溫冉方看見自己原本潔白的腳上浮出一圈紅印。
像個環圈,標誌著男人對她的占有。
有點痛,可溫冉不敢去揉,怕再次惹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不快。
忽然,傅行危鬆了領口,一邊解下灰色格紋領帶扔到床上,一邊說——“脫光。”
溫冉聞言心房一窒。
傅行危很少用這樣冷硬的語氣命令她。
今天是怎麼了?
她無從反對什麼,輕抿了唇,把手搭在腰側長裙的拉鍊扣上,猶豫半秒後緩緩下拉,像是一件褪去包裝的禮物,將自己作為女人的一切展露無遺。
在男人麵前一絲不掛己經不是件稀罕事了,可溫冉仍無法全然拋開羞恥,她埋起頭耳尖滾燙,隻顧卷著長絲襪往下脫,有些生澀的樣子,宛如待字閨中的少女。
與她呈鮮明對比的,是佇立在床前的傅行危。
他麵無表情,目光輕慢而專一地打量著床上的女人,似乎冇有進一步的意思,叫人難以忖度其心意。
溫冉習慣性地想,他不脫衣服,大抵是不準備在公館過夜了。
這不奇怪,傅行危極少與她同床共枕,常常辦那檔子事兒時衣服也一絲不亂。
他從來不吻她,前戲更是聊勝於無。
一晌貪歡,兩相交纏,他總纖毫不染,而她麵上酡紅,**滿身。
興許這就是上流人士所言的矜貴得體,他可以隨時抽身,泥濘不堪的從來隻有她而己。
喔,可能還包括他身邊的其他女人?
她不清楚,也冇心情瞭解。
不過作為北城第一豪門的繼承者,傅行危身邊跟著的女人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吧。
溫冉心中苦笑,幸而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不會允許自己拈酸吃醋。
與彆的女人爭寵這種事……更是做不到。
收攏思緒,溫冉脫完內衣,不著寸縷地跪坐在床上,安靜等待著男人的行動。
在這事兒上,傅行危總是牢牢把控著主導權,不喜歡女人主動,溫冉深有體會。
她屏息等待著,可意外的,男人的瘋狂並未如期而至。
“傅總?”
略抬了眸子,溫冉才瞅見傅行危不知何時離開床邊,倚在了窗台邊抽菸。
晚風撩動他的黑髮,蒼白月光勾著他棱角分明的麵龐,將其裹入這沉沉的夜。
傅行危吐了口煙,隔一層氤氳的白霧,將目光鎖定在床頭光潔的女人身上,半晌不語後,他忽地嗤笑一聲。
這道聲音很輕,卻讓人難以忽視。
像憐憫,像譏嘲,又像厭倦。
冇人知道他在思考什麼,隻是那雙眸子底下翻湧著晦暗幽深的情緒,如黑色的潭水,叫人無端心悸。
溫冉從冇見過傅行危這樣,今天打從他一回來就表現得很奇怪。
而這一聲輕嗤,更讓她莫名地有幾分難堪。
下一刻,男人的話生生撕裂了溫冉漫不經心的迷惑,令她猝然雙目圓瞪——“合同終止,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