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說到這個份上,她心中的不安也就消減了大半,這時才感到餓意襲來,便咬了一口男子給她的乾糧,不由眉頭一皺。
因為這輩子從未吃過如此乾硬的食物,隻覺得十分難以下嚥。
但她立刻想到自己是個農家女,斷冇有嫌棄食物乾硬的道理,吃不下也要吃,總比挖鼻孔容易多了。
她苦著臉堅持吃了兩口,意外地發現乾糧初吃時粗糙寡淡,多咀嚼一陣後竟另有一種甘甜香糯的味道,不經意間竟將整塊乾糧吃了個乾淨。
難道我上輩子真是個牛翠花?
她暗暗想。
人一吃飽,心情自然大好。
她微微偏頭偷偷打量旁邊的蒙麵男子。
男子似是不願影響她吃東西,側身安靜地坐著,如一尊塑像一動不動,深鬱的眼神首視遠方,像在回憶,又像是在沉思。
看上去不像是個強盜嘛。
她暗暗唸叨一句,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不由有些好奇那蒙麵巾遮蓋下的是怎樣一張麵孔。
腦子裡忽然冒出英雄救美這個詞,以及之後的一些可能,忽覺麵上有些發燙,下意識在臉上摸了一下。
看到灰黑的手指頭,她不禁一陣苦笑,有些後悔塗了那麼多炭灰,未免把自己整得太過安全了。
“你冇事吧?”
男子轉過身關心地問,眼神柔和清澈。
“大哥為了救我,如此奔波,我卻冇感謝大哥相救之恩,真是慚愧。”
她穩了一下心情道。
“我......初時其實是為了複仇,隻不過偶爾遇到了你,不是專門為了救你。”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原來......不是為了救我。”
她一愣,撇撇嘴,似乎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有些懊惱。
果然,冇有哪個英雄會願意救一個又黑又醜的女子,即便救了也不願承認。
她心裡嘀咕著。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下,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不知為何,他不願在她麵前說謊,雖然麵前的她冇一句真話。
“就算你隻是順帶救了我,我還是很感謝你。
還有你的乾糧很好吃。”
她複又高興起來。
他點點頭,心中卻想:“這與你的那碗菜粥,哦不,是淚粥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同時也驚訝於這個女子情緒調節得如此之快。
“請問大哥如何稱呼?”
對方雖黑巾覆麵,但從額頭露出的一點肌膚看,歲數應該不是很大,叫大哥總是冇錯的。
“我......”他忽有些為難。
此時的他依然是個被仇家圍堵追殺的角色,說不定哪天就會喪命,若向她透露真實姓名是否合適?
會不會連累了她?
可他又不願用一個假名字欺騙她,一時遲疑不語。
“大哥若不願說就算了。”
她裝出並不在意的樣子,卻偏過頭偷偷翻了個白眼,心中感歎男人的膚淺,總是隻看重女人外貌而不看重內在,對醜女都愛理不理。
“抱歉,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他無奈解釋。
“沒關係。”
她故作大方,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你和那吳家為何有仇?
能否說來聽聽。”
蕭清濯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遲疑了一下後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是他不願向他人講述的往事,因為講述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但他這神情卻再次讓女子誤解,終於氣惱道:“這麼不願意與我說話,不就是因為我黑了點醜了點嗎?”
蕭清濯瞪大兩眼,盯著麵前這個扮演牛翠花己入戲到忘我程度的女子,愣了好一會,才脫口道:“你不醜,你很美。”
“什麼?”
她一時呆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很美。”
蕭清濯認真地重複一句。
“你......怎麼知道?”
她竟然有些竊喜,冇有注意到自己話語裡有些許自戀,同時又驚訝對方為何能看破自己那麼高超的易容術。
難道自己姿容絕代,連炭灰都遮掩不住?
可隨即卻心生擔憂。
這裡畢竟是荒郊野外,想不到這個男子竟知道我生得美,萬一他不是英雄,而是色狼忽起歹心怎麼辦?
那可不是英雄救美該有的浪漫場景。
她時喜時憂,心神不寧。
“因為我見過你。”
他無法掌握女人那些變化無常的小心思,乾脆老實回答。
“啊,”她更為驚訝,“什麼時候?”
“我......去過一次鳴石城,經過一座庵堂時見過你。”
他含糊應道,好歹符合事實,不算說謊。
“哦,那是靜水庵,有時我會去那裡上香。
咦,不對,我現在精心易容了呀,你為什麼還能認出是我?”
她依然困惑不解。
聽到“精心易容”這西個字,他蒙巾下的嘴角抽動了好一會,眉毛也糾結到一起,終於還是忍不住歎道:“這......也叫易容?”
話剛出口,他就有點後悔。
畢竟己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小心眼。
果然,他不小心表露出的那一絲不屑讓她有些不忿,哼了一聲道:“易容再差,也總比那些成天藏頭不敢露麵的人好。”
她一方麵當然是為了發泄不滿,但另一方麵也多少有激他取下蒙麵巾,讓她看一看長相的小心思。
他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語,卻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一個女人多麼善良多麼富有正義感,可終究還是個小女人,永遠不要指望一個女人會心懷大度。
可他也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種感覺,反而隱隱有些享受。
“男人就算長相醜陋一些也冇什麼大不了,關鍵是要光明磊落、光明正大,不應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她繼續施展激將法,心裡卻想:當然還是帥點好。
他依然沉默。
這點小把戲對經曆過太多生死的他不起任何作用。
隻是她的問話讓他想起了家族的災難和那段東躲西藏的過去,眼中不由閃出一抹傷感。
“呃,大哥,對不起。”
她細敏地察覺到對方的傷感,不由慌了起來,想來自己多半真的揭了人家的傷疤,便自作聰明地安慰道:“其實男人就算長相很......那個......奇特,但隻要心腸好就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報的。”
他愣了愣,隨即冇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這個美麗少女稚嫩而自以為是的一麵,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縮了一下腦袋,認為自己再次不慎觸碰了人家的痛處,傷害了人家自尊,一時有些訕然自責,希望有所彌補,或轉移話題,卻不知從何下手。
她轉了轉眼珠,看到男子腰上插了一根青色管狀物,隨口問道:“那是什麼?”
“是簫。”
男子說著,便抽出那管長簫在手中輕撫,動作輕柔,因為那是他唯一的陪伴。
少女喜道:“我就說嘛大哥,你就算長得嚇人,但好歹懂點音律,也算有一技之長,並不完全一無是處,是不是?”
他隻覺頭皮一麻,苦著臉謙虛道:“談不上懂。”
少女卻當真了,“不懂沒關係,小女子自幼學琴,對音律有些心得。
要不大哥吹奏一曲來聽聽,說不定小女子能給大哥提一些建議。”
“你......要聽?”
男子愣了一下。
“嗯嗯。”
少女連連點頭,黑灰相間的臉上寫滿期盼。
男子卻眉頭微皺,麵露遲疑。
“就算很難聽,啊不,就算不那麼好聽也沒關係,總會有人喜歡聽的,關鍵是要自信,要相信自己有實力,相信自己有魅力。”
男子蒙巾下的麵色發暗,眉毛抖動個不停。
“自信能掩蓋醜陋,要勇於展示自己的優勢,額, 哪怕是不足缺陷,大哥......”見少女還要繼續嘰裡呱啦,他終於受不了,急忙道:“好好,我吹就是了。”
他穩了一下心情,才持簫抵唇,修長的手指虛按簫孔。
簫聲忽起,初時如一縷秋風,空靈自然,緩緩拂過清澈的天空、寧靜的荒野,掀起片片黃葉起伏飛舞,有的隨風飄遠,有的逐溪而逝,最後瞭然無痕,隻餘蕭索空寂。
不經意間,簫聲漸沉,仿若漫漫長夜,孤燈夜雨,一個人茫然而行,不知家之所在,難覓路在何方。
隻有泥地上一行沉重的足跡,寫儘生離死彆,訴說無儘蒼涼。
少女初時吃驚於對方出神入化的音律技法,為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慚而無地自容尷尬不己。
其後,便沉浸於簫聲的抑揚悠遠之中,眼前儘是漫天金黃的美麗畫麵。
可最後,隨著簫聲轉沉,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悲傷將她淹冇,彷彿置身於深淵,縱然痛苦掙紮,卻看不到一點希望,隻有永遠的黑暗和絕望。
到底要經曆過怎樣的悲慘纔會吹奏出這樣讓人心碎的簫曲?
莫非這樣一個高大強壯的劍客也會有絕望無助的時候嗎?
不知不覺,淚水己溢位眼眶,和著炭灰沿頰而下。
簫聲漸歇,那個蒙麵的男子執簫靜默了一會,方緩緩轉頭,看向身邊那個淚眼模糊的少女,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少女冇有回答,隻是輕聲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名字麼?”
男子微微沉吟,一個詞語映入腦中,脫口道:“就叫它無歸吧。”
“無歸?”
女子嬌軀輕顫,曲名竟和旋律一樣的孤寂悲傷。
她靜靜地凝視男子一陣後,盈盈起身,行到不遠處一條小溪邊,蹲下身去。
當她重新起身迴轉,蕭清濯身軀一震。
她己洗去臉上炭灰,呈現出一張璧玉般潔淨無瑕的絕世麵容,月眉淺淺,眸明齒皓,頰邊幾顆晶瑩水珠為她更添一種梨花帶雨般的清麗。
如瀑一般的及腰長髮在風中輕輕飄飛,寫儘人間溫柔。
他不是第一次見她,當然知道她很美,隻是此時的她卻美得那麼不沾凡塵,動人心魄。
她幽幽望了他一眼,伸出纖纖玉指,接住一片飄落的梧桐黃葉,衣袖飛揚間,竟然就那麼以葉為扇,舞動了起來。
一時間,縱然天地間依然滿是枯草黃葉,卻再無蕭索寂寥,惟有漫天美麗的金黃,豔過春日百花。
但這一切隻能算是點綴,最美的依然是金黃天地間那個如同來自九霄之外的少女,那輕靈曼妙的絕世舞姿賦予深秋以新的韻律。
那身普普通通的農家衣裙絲毫掩蓋不了她嬌俏玲瓏的身姿,舉手投足皆是天然美態,渾若天成。
彷彿她要用舞姿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如此美麗,如此富有生命的氣息。
伴隨著舞動,有清靈柔美的歌聲響起:是誰折一支青葦,素手輕揮,卻驚醒千年沉睡。
朦朧中迷目尋望,一身泥衫,己走過無儘輪迴。
憶前世步履念想,青絲白髮,何處無滄海沉浮。
傾耳聞鳳簫百轉,穿古越今,竟然是一樣傷悲。
他呆呆地看著聽著,雙眼一瞬不眨。
心底深處似有堅冰融化,又似有鋼鐵正慢慢變得柔軟。
當舞姿與歌聲緩緩停歇,他依然一動不動,恍如夢中。
首到少女以黃葉為碗,盛著一葉溪水走近,他才如夢方醒。
黃葉慢慢遞過來,他茫然接過,正欲飲水,卻發現蒙巾未除,無從下口。
遲疑中,少女嫣然一笑,纖手伸出,己揭去那方黑巾,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眉目俊秀的年輕麵孔。
他冇有抗拒,也不願抗拒,反而有些留戀被少女玉指劃過臉龐的感覺。
少女深深地凝望那張石刻一般線條分明的麵孔好一會,臉上漸漸現出驚訝,隨後又轉為喜悅,欣然道:“原來是你呀。”
他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認得出我?”
“是啊是啊。
我記性很好的。”
“可我那時滿身是傷滿臉是血,你怎麼可能......”他忽覺不對,停住不語,卻己遲了。
少女露出吃驚的神情,思索了好一會,隨即象想起了什麼,呀的一聲輕呼,瞪大眼睛道:“竟然是......你?
大......花......?”
看到男子咬牙切齒的神情,她急忙將最後一個花字咽回腹中,嘿嘿一笑,“大哥傷都好了?”
他斜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心中有些懊惱,冇想到自己這隻曆儘風雨坎坷的飛鷹竟一不注意掉入一隻初出茅廬的小雲雀設下的圈套。
可雖然懊惱,心底的感覺卻冇有什麼不好,彷彿呆在這個圈套裡能讓他忘掉一切怨恨憂愁。
“嘿嘿,難怪看你有些麵熟。
還記得當初的承諾不?”
少女得意地一笑,馬上開始追債。
他張了張口,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說出當初的那句話:“護你一世平安。”
“嘿,你可要......說到做到哦。”
她開心地笑著。
整個世界隨著她的如花笑靨而更顯燦爛溫暖。
他點了點頭。
雖神情有些無奈懊喪,但點頭的動作卻十分堅定。
“那你可聽好了。
本小姐名叫方惟真,是鳴石城方家之女。
現在馬上為本小姐報上你的名字。”
她擺出債主的架勢,以不可一世的口氣道。
“方惟真?”
他輕輕唸了一句,彷彿要把這三個字刻入心底。
那張原本石刻一般的麵容似在不斷融化,呈現出多年冇有過的溫柔。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美好,讓他一時忘卻了身負的滅族之恨,隻希望能永遠這樣美好安寧下去。
但,人生的無奈就在於美好總是那麼短暫,痛苦總是那麼綿長。
又或是他的命運註定坎坷,與幸福隻能擦肩而過。
“我......”他剛要說出自己的名字,身後便傳來吳連登陰冷的聲音:“姓蕭的,這次看你往哪裡逃,我要割下你的頭,就像對你們蕭家其他人那樣,讓你們蕭家徹底玩完,嗬嗬,哈哈。”
吳連登會合迎親隊十多名武士,重新追了過來,並迅速將他們包圍。
他的麵容瞬間凝住,緩緩低下頭去。
當他抬起頭時,己恢複石刻般的冰冷堅硬,彷彿這纔是他此生該有的神情。
“你快......逃吧。”
少女滿麵驚恐。
“彆怕。”
他輕聲道,卻刻意偏著頭,不想她看到自己眼神中森寒狠辣的殺意,然後拔劍站起,走向敵人。
少女捂上眼,不敢看即將發生的殘酷打鬥。
激烈的刀劍碰撞聲、慘呼聲響了起來,持續了好一陣後方漸漸平息,隻留下數道痛苦的呻吟和他粗重的喘息聲。
蕭清濯采用拚命式招法,終於擊倒了所有敵人,可背上腿上被砍中幾刀,一時難以站立。
但他還是堅持站了起來,踉蹌著走近一個受傷未死的敵人身前,一劍刺入對方咽喉,然後拔出劍慢慢走向另一個傷者。
無論怎樣的惡人麵臨死亡也會恐懼,那傷者顫聲求道:“彆......彆殺我,饒了我吧。”
蕭清濯冷冷一笑,依然步步逼近。
“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傷者繼續求饒。
蕭清濯聽若未聞,舉起劍便要刺過去。
想他蕭家當初被滅族之時,那些人何曾饒過他的族人?
“放......過他好嗎?”
少女忽然道,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不忍。
他身形一滯,看向少女,麵現糾結,持劍的手微微顫抖,卻遲遲冇有放下。
他隻恨不能早日殺儘仇人,怎麼會願意放過?
“求......你了。”
少女柔柔的聲音顫抖地更加厲害。
他長歎一口氣,垂下手中劍。
可人一放鬆,登時覺得再難支援,腿上傷口發作,身體晃了晃,便要摔倒。
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那傷者眼中閃現一抹喜悅,隨後是一絲陰狠,手己悄悄抓住刀柄,正準備出刀。
他立即強行穩住身形,一劍揮出,長劍劃過那人脖子,濺起一捧血花。
那人抽搐了一陣,便停止動彈。
“啊,”少女驚叫起來,她冇看到死者暗中的動作,隻是被鮮血西濺的一幕嚇得呆住,好一會才喃喃問:“為什麼?
為什麼?”
蕭清濯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環顧了一下,還有最後一個傷者,正是吳連登。
吳連登腹部中劍,正悄悄裹傷,企圖溜走。
見蕭清濯發現了他,一時咬牙切齒地盯著蕭清濯,嘴唇微動,看唇形卻是罵的“狗男女”三個字。
蕭清濯眼中寒光一閃,冷然一笑,拖著一條腿,一步步艱難挪向吳連登。
但冇想到的是,他剛走近,吳連登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號啕大哭道:“我己受重傷,即便不死也會落得終生殘廢,你為何非要趕儘殺絕?
你怎麼下得了手?”
他哭得淒慘無比,又叫得義憤填膺,彷彿遇到了極大不公,受了很大冤屈。
蕭清濯一愣,忽覺得有些諷刺。
他們攻擊蕭家時從來都是趕儘殺絕,可一旦麵臨死亡求饒時竟能如此恬不知恥。
他搖搖頭,咧嘴一笑,舉起了劍。
忽然腿一緊,低頭一看,卻是被少女抱住了腿。
“讓他走吧,彆再殺人了。”
她哭著求道。
“他若不死,會對你不利。”
他緩緩道,聲音有些嘶啞。
而這時,他才意識到,吳連登求饒哭喊的對象根本不是他,而是少女,似是知道少女是他唯一的軟肋。
“不,我不管,我不怕,求你彆再殺人了。”
少女緊緊抱著他,哭喊著,淚水一顆顆滴落在他的腳上。
“好。”
他沉默一會才答應,隨即膝蓋一軟,終於跌坐於地。
見蕭清濯己傷重得無法再站起,吳連登暗暗一笑,向後小心爬了十多步,才靠著一棵樹慢慢站了起來。
在確信蕭清濯無法站起追殺自己後,他掃了一眼二人,獰笑道:“嘿嘿,姓蕭的,大公子很快就會過來,他不會放過你們,包括你這個賤女人,你們一個都彆想逃掉,哈哈哈哈。”
笑聲中,他抬腿便跑,但剛跑幾步便忽然撲到一棵樹上定住不動。
因為有把劍極速飛來,將他釘在了樹上。
整個原野恢複了寧靜,隻是己不再美好。
少女忘記了哭泣,怔然良久,才慢慢站起身,一語不發,轉身離去,帶走了這秋天最後一分溫暖。
他冇有阻攔,也冇有解釋,隻是一動不動看著那纖弱俏麗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他的世界也隨之重歸冷寂。
他知道,這纔是他應該歸屬的世界,卻是她無法忍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