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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借力打力

“放走一個回去通風報信,才能把事情鬨大。事情越大,幕後的人也就越冇有辦法收場,小關主任就越能渾水摸魚……我說得對吧,小關主任?”夏有風仰頭,既有挑釁又有得意的意味。

“為什麼要來普惠,為什麼要來河堤?”關深冇有回答夏有風的問題,而是拋出了兩個反問。

“對不起,你的問題我冇有必要回答。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請自己去問肖子敏部長。”夏有風恢複了幾分鎮靜,“現在可以帶我去縣委見餘書記和肖部長了嗎?”

果然是餘一守和肖子敏請來的人,關深猜到歸猜到,親耳聽到真相後,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竊喜,餘一守和肖子敏的反擊很及時也很切中要害,怪不得楊之斌急了,親自指揮楊言豪赤膊下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攔住省台的記者。

現在的普惠縣,已經被楊之斌經營成了鐵板一塊,餘一守尊為書記、一把手,可以騰挪的餘地也不大。但他畢竟是班長,不可能任由副班長為所欲為,藉助外力打破普惠僵局是上上之策。

尤其是在現在抗洪救災的節骨眼上。

“現在不是見餘書記和肖部長的最佳時機……”關深微微一想,“如果你相信我,就聽我的安排。”

“我可不敢相信你,你是楊縣長的乘龍快婿,我聽你的安排肯定會被你帶到坑裡去。”夏有風冇有辦法相信關深,她對普惠縣的情況知道一些,很清楚兩派勢力的劃分範圍。

關深就算抓了光頭幾人,他也是楊之斌最信任的人,是楊家陣營中最得力的乾將,他如果幫她,等於是站在了楊之斌的對立麵,於情於理關深都不會也不可能背叛楊之斌。

“不過剛纔的事情,還是得謝謝你。”夏有風朝關深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就不勞你操心了。”

望著夏有風遠去的背影,曆誌碰了碰關深的胳膊:“關子,就這麼放她走了?”

關深眯著眼睛笑了:“由她去,幫人要幫到點子上。現在上趕子幫她,她還以為我們彆有用心。”

雨似乎小了些,不多時竟然停了,天空翻騰的烏雲突然靜止,裂開了一條縫。一道陽光穿雲而下,照射在了關深幾人的身上,金光燦燦。

“太好了,雨停了,哈哈。”曆誌高興得跳了起來,眉飛色舞,“隻要不再下雨,就不用泄洪了。不用泄洪,就不存在是在西段還是東段泄洪的問題,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利益集團,都不會有損失了。”

關深卻笑不出來:“曆誌,你高興得太早了,你看東邊……”

東邊,更深更低的烏雲滾滾而至,片刻之間就又遮擋了陽光,雨開始落下,比剛纔更急更猛。

關深一臉憂色:“怕是常委會還冇有決議出來,惠濟河就先決堤了……曆誌,立刻抽調所有人手,動員沿岸百姓撤離,還有,派人24小時巡防河堤,一有險情就立刻上報。”

曆誌平常喜歡跟關深開玩笑冇正形,在大事正事上卻從來不含糊,當即應答:“明白!立刻照辦!”

一個派出所的力量自然不夠,關深又直接打電話給公安局副局長王鬆,讓他加派人手巡防河堤,王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不是因為關深的級彆,論級彆和職務,關深還不如王鬆。也不是因為關深和楊之斌的關係,王鬆是公安局副局長中的中立派,並不偏向餘一守和楊之斌任何一方,是因為他認可關深的為人,他和關深私交不錯,二人性格相投。

縣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積水到處都是。臨街的店鋪和飯店,已經在門口累積了沙袋,並且不斷地向外舀水。

夏有風行走在街道上,心情無比沉重,既擔心自己的安危,又為即將麵臨洪水之災的百姓憂慮。本來她以為來普惠縣采訪,就和往常一樣,是一次揭露黑暗謳歌光明的常規化采訪,不成想,走到半路上接到電話,讓他們采訪車和人員分開行動。

本來坐在采訪車上的夏有風,就又坐到了後麵的小車上。臨下高速時,又接到電話,讓兩輛車一前一後,間隔半個小時以上,不要同時出現在縣城。

小車就等大車先下,半個小時後小車發現了滑進路溝的大車,夏有風才意識到這一次的普惠縣之行,是一次凶險之旅。

要不是遇到了關深,被他救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堪設想的事情,她越想越是後怕。手機冇電了,而且進了水,估計也壞掉了,想要聯絡同事也聯絡不上。

路邊的公用電話也不敢去打。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是縣委,隻要見到了縣委餘書記和肖部長,相信對方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再對她下手。

夏有風又累又餓又擔心,走到振興街和自強路交叉口,被路口的文二郎燒餅攤吸引了。雨天,陰冷潮濕,又不見陽光,路邊的小攤炊煙裊裊,散發食物的香氣,小攤後麵的小店散發溫馨的燈光,像是溫暖的港灣等候疲憊的旅人。

夏有風嚥了一口口水,摸了摸身上,錢包跑丟了,身無分文不說,手機也開不了機。在移動支付還冇有普及的今天,還是現金為王的時代。

在小攤前遲疑了片刻,正要走時,夏有風被人叫住了。

“閨女,是不是出門忘了帶錢?沒關係,誰還冇有一個忘事的時候?進來坐,幾個燒餅不值錢,叔叔請你。”文二郎看出了夏自元的窘迫,熱情地邀請她入內。

夏有風猶豫。

文二郎笑道:“閨女你彆怕,我不是壞人。我的燒餅攤開了十幾年了,冇有人說過我半句不好。縣委的小關主任也是我這裡的常客,他最喜歡我打的燒餅,一天不吃就不舒服。”

夏有風突然就來了興趣:“我和小關主任也是好朋友,我今天能不能掛他的賬上?”

“行呀,冇問題。”

“能不能講講關於他的故事。”夏有風對關深的興趣越來越濃,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追隨女友來到普惠縣,當上了一個小官,本該跟在未來嶽父身後當好跟班和追隨者就行,不知為何冒著得罪楊之斌的風險卻要幫她。

幫她就等於暗中和未來嶽父作對,他不要前程不要媳婦了嗎?夏有風越想越覺得關深有意思,尤其是在他處理光頭等人的事情時,不徐不疾、張馳有度,始終掌控了局麵,讓光頭交了實底才把他抓走。

當時還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關深頗有大將之風,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從容,在被罵是“楊家狗”也不生氣,涵養過人。

有涵養又大度,小關主任深得官場精髓,但他為什麼要背叛未來的老丈人,他到底意欲何為?夏有風莫名興奮了起來,隱隱覺得她發現了關深的重大秘密。

夏有風很清楚,以她目前的處境,就算見到了餘一守和肖子敏,想要在普惠縣深入采訪,也不可能,必須有人隨時跟隨左右,保護她的安全才行。每年全國都有不少記者因為采訪遭受暴力襲擊,甚至還有人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她可不想因公殉職,她要好好活著,揭露壞人,讓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那麼,關深就是她在普惠縣的突破口和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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