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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李尋端水進了房間,發覺裡麵氣氛不對勁,斜眼瞥見地上摔碎的賀蘭硯,心顫了顫。他小心謹慎的把木盆放在八角桌上,然後準備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卻被蕭鶴野阻止了。“你先出去。”

李尋看了看蕭鶴野,又看了看坐在長案上的紅著眼圈的蘇媞月,低聲回了個:“是。”

待李尋關上門離開後,蕭鶴野才慢吞吞的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盆:“有熱水,娘娘。”

蘇媞月吸了吸泛紅的鼻子,雙手杵著長案邊緣,滑了下來。她走到那張八角桌旁,把雙手放進熱氣騰騰的水裡,低著頭認認真真把手心手揹包括手指全都清洗了個遍。

要知道,剛纔在景心亭的時候,蘇媞月這雙手可是被那個狗皇帝揉捏了個遍的。

她嫌臟,一想到這個就渾身難受。

想著,她又重重的搓洗了幾遍,直到那雙皙白的手微微發紅。

蕭鶴野看不下去,邁著長腿走到屏風後的木架上取了塊乾淨的方巾過來,遞給她:“娘娘,這盆水是奴才讓您洗臉的。”

蕭鶴野垂眼,淡漠的看著蘇媞月那張哭花的小臉。他讓李尋備水的本意是……想讓蘇媞月洗把臉清醒清醒。

蘇媞月冇理他,依然低著頭在搓自己的雙手。

蕭鶴野問她:“娘娘還在生氣?就因為這點小事?”

她怔了怔,隨後停住了手裡的動作。蘇媞月轉身麵向他,她冇有去接蕭鶴野遞過來的方巾,那雙**的手故意拽住他寬大厚實的袖口,然後來來回回擦拭著,直到手上的水漬儘數蹭到他衣袖上。

蘇媞月冷冷開口,燦若繁星的雙眸凝著他:“蕭掌印,下次……如果還有類似的‘小事’,麻煩你提前告知我,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蕭鶴野低頭望著被她弄濕的衣袖,臉上多了幾分縱容:“奴才領命。”

“話都說完了嗎?蕭掌印……我可以回去了嗎?”

“嘶……嗯……”蕭鶴野用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道:“哦,還有一句。奴纔想再提醒娘娘一次,咱們之間所談大業的關鍵是皇上,而不是奴才本人,望娘娘心中有數,可彆把心思花在不該花的地方。”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方纔在景心亭,娘娘像文彙閣那晚主動些,說不定……這事能成。”

原來是為了這事。蘇媞月緊咬著下嘴唇……眼裡滿是怨氣。

雖然不知道蕭鶴野是從什麼時候發覺蘇媞月的小心思,但經他這麼說,確實讓蘇媞月想明白了,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蕭鶴野想借這個機會小小懲治一下她。

畢竟蘇媞月心思不純,也冇有想象中那樣乖乖聽他的話。

“多謝提醒。”蘇媞月氣鼓鼓的回了他一句,扭頭往外麵走去。

蕭鶴野站在原地望著她背影,可誰知蘇媞月開門的手抬到一半,又轉了回來,小步子踩在木地板上,噠噠噠的。

她走到蕭鶴野麵前,嬌聲嬌氣的也補了一句:“不就是調戲了一下掌印麼?至於這麼報複我嗎?”

蘇媞月還說:“還有,蕭掌印不是自詡清心寡慾,不好女色麼?若真是如此,讓我逗逗你又如何?怎麼……你怕了?”

“我……?”蕭鶴野瞳孔震驚,這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既有幾分道理,又有幾分羞辱人的意思在裡麵呢?

蘇媞月道:“我什麼我?我可不怕你,不就是侍寢嗎,不就是陪那個老不死的狗皇帝睡覺嗎?反正早睡晚睡都要睡,反正男女那點事兒,眼睛一睜一閉,熬到天亮就行……你若是真有本事,大可以今晚就把那尊大佛請到錦繡宮來,看我好好招待他。”

“娘娘……可真是伶牙俐齒,奴才佩服。”蕭鶴野眼裡含著笑,麵色平靜。隻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蘇媞月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說了這麼多還覺得不夠暢快,跟她剛纔在景心亭受的屈辱比起來,蕭鶴野聽到的這些話簡直小巫見大巫。

她踮起腳尖,手指學著他的樣子,用力捏了捏蕭鶴野的下頜,戲謔道:“我偏要調戲你,還有……我下次還敢……”

話音落,蘇媞月踩著小步子衝出了房間。門外候著的李尋也冇招誰惹誰,冇來由的,還被蘇媞月狠狠推了一把,若不是身後有根柱子擋著,恐怕李尋這屁股又要遭罪了。

眼瞅著蘇媞月走遠了些,李尋才端了一壺茶進來,悠悠的說:“督主,咱們這位淑妃娘娘發起脾氣來可真要命,連路過的狗都要被踢上一腳……”

“怎麼,你屬狗的?”蕭鶴野跨過地上的一片狼藉,漫不經心道。

李尋偷偷瞄了蕭鶴野一眼,發現他並未真的生氣,心裡終於踏實了一些,要知道他這個主子生起氣來,是要出人命的。“奴纔開個玩笑。”

李尋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彎下身把碎掉的賀蘭硯撿起,遞到蕭鶴野麵前:“督主,這方硯台怎麼辦?”

蕭鶴野抿了一口茶,語調閒散:“能怎麼辦,咱家喜歡得緊,就這樣用著唄……難不成還能給它扔了?”

李尋會意,點點頭說:“奴才知道了。”

“下去吧。”

“是。”

李尋退出了房間,穿過內院,走出了夜闌閣。他打算去香堂再看一看,督主交待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幾日前,蕭鶴野突然讓李尋派人拆了香堂,說瞧著礙眼。還說打算在那個位置,種一些花兒。

什麼花兒來著……?李尋拍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茉莉花,督主說要在那個地方種一大片茉莉花。

“咱家喜歡得緊……難不成還能給它扔了?”蕭鶴野這句話再次湧現在李尋的腦袋裡。督主喜歡的,究竟是賀蘭硯還是茉莉花呢?

不對,督主喜歡的,究竟是賀蘭硯還是錦繡宮那位呢?

李尋鬥膽猜測了一番,但很快這個荒唐的想法被他從腦袋裡抹了去。

督主纔不是那種人,督主一心隻為權勢,他心狠手辣,不好女色……再說了,淑妃娘娘也不過爾爾,督主是絕對不會有其他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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