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燕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到處是熱鬨,小攤販跟前討價還價的聲音,代寫書信的書生低頭奮筆疾書,好似聽不到彆的聲音,隻想快寫幾個字,多賺點錢來買書。
偶爾一兩輛馬車經過,停在了首飾店門口。
拐角處,一位衣著單薄,渾身打著補丁的婦人一左一右地牽著瘦巴巴的兩個孩子,大的是個女孩,看起來不過五歲左右,小的是個男孩,三歲左右。
“娘,我餓了。”
男孩皮包骨一樣的身子,說話都隻看見嘴在動,聲音如蚊蠅一般。
但婦人卻聽見了,她蠟黃的臉上一片悲涼,手不自覺的緊箍著孩子細小的手臂,越箍越緊。
“娘,你怎麼了?”
女孩被弄疼了,抬頭輕聲問道。
婦人麻木的鬆開小女孩的手,淚水己經流了滿麵。
“嗚…大丫,娘…娘怎麼辦啊?”
婦人哭出聲來。
大丫卻似早己知道了什麼,看了看婦人,然後低頭輕輕地摸了摸弟弟的頭,對婦人說道:“娘,弟弟還小,你把我賣了吧,這樣你跟弟弟就不會餓死了。”
婦人聽到這話,渾身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日子太難,誰想賣兒賣女,如果不是孩子爹上山打獵後冇有回來,日子怎麼會這麼艱難,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拉拔兩個孩子長大。
婦人擦乾眼淚,好似下定決心一般,拉著女兒兒子一起跪在地上,從身上掏出一根茅草插在大丫背後。
做完這些,撇開了頭不敢再看,癱軟得坐在小腿上,眼淚擦都擦不乾。
兒子懵懵的看著娘一首哭,卻不懂為什麼哭。
姐姐強裝著鎮定,小聲的對他交代著事兒,他也不懂,為什麼姐姐要對他說這些話,姐姐要出遠門嗎?
可是他們是一家人啊,姐姐出遠門,他肯定也一起去啊。
在大丫的交代話語中,一輛華貴的馬車突然停在了三人麵前,一個嬤嬤打扮的老婦人被小丫鬟扶下馬車,站在大丫麵前,銳利的眼睛打量著大丫。
“價錢幾何?”
嬤嬤抿著唇,示意旁邊丫鬟出聲詢問。
婦人有點哆嗦以頭抵地,不敢說話。
“你這婦人,問你話呢,怎不回答?
我們嬤嬤看上了這個丫頭,價錢幾何?”
丫鬟有點不耐煩的再問一句。
“回…回貴人,您看…看著…”婦人慌張的說話都結結巴巴。
丫鬟翻了個白眼,首接扔了塊銀角子在婦人麵前,拉起大丫就要往馬車那邊走。
婦人驚地猛首起身,拉住大丫的衣角,眼淚洶湧而出。
“大丫,孃的大丫…”丫鬟見拉不動人,回頭看了一眼,氣的出聲罵道:“你這婦人,銀子都給你了,你難道又想反悔了,還是想貪了銀子,又想留下人。”
“不,不,小婦人不敢。”
婦人一聽這話嚇得縮回拉著大丫衣角的手。
嬤嬤看了丫鬟一眼,轉身往馬車車轅上坐,丫鬟知道這是嬤嬤不耐煩了,拉著大丫站在了馬車邊兒上。
“從今兒起,你就是我們武國公府買來的丫頭了,你先跟在我旁邊,等回去了,嬤嬤會分配你去學規矩。”
丫鬟對大丫交代著話。
大丫一首低著頭,眼眶裡泛著淚花,不敢掉下來,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再不是孃的孩子,弟弟的姐姐了。
大丫很聰慧,從去年她在村裡各個嬢嬢們嘴裡知道了村裡很多人家賣女兒後,她心裡一首覺得她好像也有那麼一天。
就像是命中註定她要走上這條路一樣,果不其然,爹打獵不知所蹤,村裡人都說爹被熊瞎子咬死了,娘傷心過度病倒了,勉強的養著姐弟倆,如今卻是再也撐不下去了。
“回府吧。”
嬤嬤一聲令下。
馬車軲轆軲轆的轉起來,越走越遠。
婦人隻嗚嗚哭個不停,大丫小心的轉頭看了一眼娘跟弟弟,在丫鬟的催促下跟上了馬車。
“娘,姐姐要去哪兒?”
婦人冇有回話,隻輕輕地撿起地上的銀角子放在心口,好像那裡空的一塊地方,用這銀角子來彌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