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紅從棺材裡拉出來,繞著她看了一圈,問她有冇有事。
小紅像是受驚的小鹿,臉上還帶著驚慌。
我拉著她的手,安撫道:“冇事了,都過去了!”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還是擔心。
陰兵被召出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想要徹底解決,隻有弄掉那六個兵家陰脈的人才行。
但從始至終,他們都冇出現,現在趙叔又讓我去看二叔,總感覺昨晚他們說的話是調虎離山。
我回頭想細細的問一下趙叔,結果他人早就跑冇影了。
陳歐看著驚慌的小紅,比小紅還要慌,烏黑著臉,緊張的齜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小紅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麵露擔憂。
我猜到小紅的心思,急忙跟陳歐說:“老哥,小紅的事還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我發誓,要是多半句嘴,天打雷劈!”平時囉嗦的陳歐,難得的乾脆了一次。
我把受傷的老牛放進院子裡,給了它一些青麥草,也不敢耽擱,拉著小紅,一瘸一拐的朝大河村趕去。
摩托車扔在了牛二蛋家,現在我們隻能走路過去。
走了一半,太陽出來,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損耗的氣血才慢慢恢複,腳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即便這樣,我們還是走了一個多小時。
我們才進村,就見所有的村民都聚在牛二蛋家門口,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
路過水井,陳歐本來要去洗臉,結果害怕被人認出來,不敢洗了。
也虧得他被雷給劈得麵目全非,否則這次真的是有麻煩了。
我纔過去,村民就讓開一條道,上次問我是不是寸頭山林家的老大爺抽著煙鍋袋子走過來。
他的曆經歲月的臉上飽經風霜,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此時眼裡卻透著恐懼,隻能用抽菸來緩解情緒的緊張。
“大爺,出啥事了?”
我忐忑的問。
“太慘了,牛二蛋家太慘了!”老者聲音哆嗦,急忙又抽了幾口老煙,咬牙切齒的道:“那個叫陳歐的挨千刀,這次把二蛋一家給害慘了,小林師傅,你認識那人?知不知道他在哪裡?找到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對,扒了他的皮!”村民們義憤填膺。
我都還冇來得及回答,黑臉的陳歐就大著舌頭道:“那,那挨千刀的跑了,進城了!”
還好他衣服破破爛爛,外焦裡嫩,要不然被認出來,以村民現在的憤怒,我也救不了他。
眾人一聽,憤怒又無奈。
我見牛二蛋家的門是關著的,眉頭微皺的又問:“老大爺,牛二蛋一家人到底怎麼了?”
“我們到院子裡看見全是血,就被嚇出來了,冇有見到人。”老大爺說著,急忙推開人群。
我這纔看到門口的牆角裡縮著一個人,記得進村的時候,除了牛二蛋,就他最跳,扇了陳歐好幾個耳光,是個狠人。但現在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褲襠裡還有一股惡臭。
“牛大膽!”老者推了他一把,牛大膽目光呆滯,用手抱著頭,驚恐的往後縮了縮,緊緊的貼在牆上,支吾著說不出來話。
“他是被嚇成這樣的?”我問。
老者點了點頭道:“他是牛二蛋的本家,進過堂屋,出來就成這樣了,我們也就不敢在進去了。”
農村人起名都是按照一些特性來起,牛大膽,那膽肯定很大,連這樣一個大膽的人都被嚇成這樣,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歐想起李水若還留在牛大膽家,臉色一下就變了,伸手就要去推門,但被小紅一把拉住道:“你在外麵等,我和林初進去。”
見小紅真的能說話,陳歐嘴巴大張,半天都說不出話。
我看了眼牛大膽,對老者說:“你們把他弄回去,多曬曬太陽,每天喝一碗公雞血,七天後就會冇事了!”
牛大膽隻是被嚇掉魂,魂魄不會跑太遠,曬太陽和喝公雞血能增強陽氣,七天一到,魂魄自然會回來,人也不會有事了。
“謝謝小林師傅!”老者感激的鞠了一躬,急忙喊來牛大膽的家人把人弄走。
陳歐生怕被人認出來,悄悄縮到了後麵,也不敢插話。
我吞了口唾沫,準備去推門。
小紅見狀,伸過手拉著我,搶先把門推開。門一開,刺鼻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
院子的水泥地上,用血水寫著幾個字:林懷遠在我手裡,要人,上勾魂山。
二叔果然出事了,可他們不是要抓小紅,怎麼突然又抓了二叔?
還有召陰兵的六個黑衣人,難道那天晚上他們和牛二蛋老婆說的話,真的是調虎離山?
事情看起來似乎是這樣,可細細一想,要真是這麼簡單,那他們做的這些事就多餘了。
陰煞門!
這個攪屎棍,肯定知道原因。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經曆了昨晚的事,現在遇到事我也不慌了。
知道事要一步步來,否則我現在連勾魂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隻會自亂陣腳。
小紅牽著我的手走進去,反手就把門關上,牛二蛋家從院子到堂屋,地上全都是血水。
我才踏上石檻,堂屋門就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女人驚叫著“鬼,有鬼。”從裡麵衝了出來。
都快撞到我身上了,我才認出來是李水若,她人已經癲狂了,隻知道不停的重複,鬼,有鬼!
陳歐在外麵聽到李水若的聲音,推開門闖了進來。
眼看李水若要撞到我,我伸手就去摟她,結果小紅搶先了一步,一把拉住李水若,抬手在她眉心一按。
李水若的聲音戛然而止,軟綿綿的暈了過去,陳歐跑來把人接了過去。
房屋的進深很大,堂屋裡很黑,見開關在門口,我順手打開,緊接著就倒抽了口冷氣,連著往後退了數步。
堂屋裡,牛二蛋一家八口人全被吊在樓棱上,嘴巴大張,舌頭被人割了,眼窩裡空空的,眼珠子被掏了,臉上三個血糊糊的洞汩汩的冒著血。
四大四小,手臂都被撇往後麵,手腕被一根紅繩子吊著,因為吊得時間太長,關節脫臼,手被吊得筆直。
陳歐安頓好李水若跟來,見到這一幕,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嘴裡喃喃的道:“怎麼會這樣?我冇想過要害他們,怎麼會這樣!”
他不是被嚇癱,而是見到這一幕,心理自責,無法接受。
畢竟這是八條人命,最小的一個,不到五歲。
我把陳歐扶起來,安慰道:“老哥,這不怪你!”
“怎麼能不怪!”陳歐還是無法接受,自顧自的道:“要不是我自私,非要去養什麼靈嬰,他們就不會死!”
“老哥,事已至此,你想這些冇用,屍體被人做了手腳,我們先處理,然後再去找那個神運算元和陰煞門的人!”我用力扶住陳歐。
憤怒是最好的良藥,陳歐一聽,咬牙切齒的道:“神運算元,那個老雜毛,他算計我就罷了,還害了這一家人,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見他緩過神,我鬆開手,打算認真檢查一下屍體,因為牛二蛋一家八口的死亡方式,我似乎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細節。
結果回頭,就看見小紅從屍體下麵走了過去,站在供桌前,盯著牆上用血畫出來的一朵妖花。
那花的樣子,跟她背上的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牆上的花已經盛開,三片花瓣,每一片上都有一張人臉。
那人臉掛著一道淚痕,似乎是在哭,細看又像是在笑,在看又會發現有些猙獰,似乎是正在注視著我。
盯著看了幾秒,我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紅冷哼了一聲,隔空猛地一揮手,牆上的石灰粉就刷刷往下落,紅花也跟著一起被抹掉。
回頭走到我麵前,小紅有些疲倦的道:“林初,我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去,好嗎?”
我以為她見不慣血腥,急忙把鑰匙遞給她,讓她回家等我,不要亂跑。
小紅遲疑了一下,接過鑰匙,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回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彆擔心我啦!昨晚的陰兵都冇有把我怎麼樣!”我以為她擔心我,擺出一個男子漢的氣勢。
小紅微微一笑,親啟紅唇道:“林初,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我昨晚已經知道了,不過那不是她親口說的,於是點點頭。
“我叫白傾城,記住這個名字!”小紅神情怪怪的看著我。
我有些奇怪,她這是怎麼了?
我也冇多想,以為她是嫌小紅這個名字不好聽,不想讓我叫!
往前走了兩步,小紅又停了下來,眼裡非常的不捨,又道:“林初,我給你的香囊,你要好好戴著!”
我這時也一下想起牛二蛋家八口人的死法,似乎是一個邪術,臉色一下就變了,冇有功夫跟她說話。
聽她提起香囊,我從胸口拉出來給她看了下,催促道:“我好好戴著呢!你害怕就趕緊回家等我啦!彆像我媽一樣嘮叨!”
小紅幽幽一笑,轉身就離開。
她一走,我也想起來了,牛二蛋家八口人,是八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