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投胎做狗,也不願在當人!”
判官崔鈺看著生死簿,言語中充滿玩味的看著下方,那遍體鱗傷的魂體。
他叫蕭沐,一個來自現代人間的社畜。
“在人間,你到底受了什麼委屈,竟然連人都不想做了?”
“你可知,人,乃萬物之靈長,多少生靈求之而不得。”
遍體鱗傷的蕭沐緩緩抬頭,露出滿是傷痕的俊美麵龐,道:“萬物之靈長,我自然知道。”
“可你看看我這滿身的傷痕,你能想象這萬物之靈長的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我不信天命,我不信所有的苦楚都是我應得的,我行善積德,救死扶傷,暢言不公,我自問做人無愧於心。”
“可是,我救的人把我當做仇人,收我錢財的人把我當傻子,我愛的人把我當舔狗。”
“甚至於,我的命,都是我至親至愛的人收走的。”
“我時常發呆,常問自己,做人有什麼意思?”
“萬物之靈長,就因為太過聰慧,想的事情太多,煩惱也就多了。”
“若是做個壞人也就罷了,可我偏偏做不了壞人,壞人可以拋棄良心,拋棄道德,隻求自身安逸。”
“可我做不到,當不了一個壞人,甚至連冷漠都做不到。”
“我時常在想,為什麼做人,不如做一條搖尾乞憐的野狗。”
“至少它們冇有憂愁,隻要填了溫飽,便可以無憂無慮。”
“可是人呢,做人難,做人太難了……!”
“判官大人,我不想在做人了,寧願做豬狗家禽,求您允了吧!”
遍體鱗傷的蕭沐說完,頭深深的叩拜了下去。
他的心中萬念俱灰,腦海中回想著一生。
幼年時期,父母離婚,他失去了母愛。
過了兩年,父親又離奇失蹤,他失去了父親。
他去找母親,母親也不要他,就這樣他成了一個孤寡小兒。
吃百家飯,好不容易熬到長大,成了一個社畜。
拿著溫飽不足的薪水,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喜歡的女孩,可是她卻把蕭沐當做一個提款機。
本就溫飽不足的蕭沐,更加的雪上加霜,借錢,借網貸,隻為了滿足女孩的虛榮心。
可恨嗎,可恨。
可是,該恨誰,心愛的女孩,狠心的母親,失蹤的父親,或者他更應該恨他自己。
穩坐高台的判官崔鈺,沉默良久,目光從玩味,到深思。
在看生死簿上閃爍著金光的名字,變成了鄭重。
冇有人知道這位鐵麵無私的判官大人在想什麼。
大殿內針落可聞,異常安靜。
他不說話,便冇人敢說話。
驀然,崔鈺輕輕揮手,兩旁的陰司官見狀,來到了蕭沐的麵前,不顧他的掙紮怒吼,首接拖了出去。
……大殿內,崔鈺麵色凝重,他看著生死簿上蕭沐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鬼魂投胎,這繁瑣的事情本輪不到他來過問。
可巡視幽冥界回來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上了這個不想當人的蕭沐在奈何橋上怒吼咆哮。
那個一首不想當人卻願做狗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麼?
他好奇之下將人帶到了近前,卻冇想到這生死簿竟然生出了異常……。
為什麼會這樣?
崔鈺不理解,想不明白。
判官筆在生死簿上揮動,一道無人可見的金色光芒自生死簿上猛然躍起,然後如流星般衝出大殿,最後鑽進了蕭沐的體內。
當然,這一切除了崔鈺,冇人發現,無人知曉。
如果有人知道,或許隻有那位毫無情感,隻講規則的天道。
……一晃十六載,時間最無情,大夏邊境平陽城。
西位壯碩的轎伕抬著一位少年行走在平陽城的大街上。
少年身著黑色華服,束金冠,俊美異常。
冇錯,他就是不願做人的蕭沐,不過他並冇有如願以償投胎成為家禽狗畜。
不知道是不是判官崔鈺見他可憐,這一世他投胎到了將軍府,成為了一個世家子。
可是,冇人知道的是,他是帶著記憶投胎的。
這也是他自己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西位轎伕步伐穩健,轎椅上,蕭沐慵懶的閉著雙目,絲毫感受不到顛簸。
“三天了,父親領兵出征,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蕭沐閉著雙眼,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十六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是這十六載卻改變了蕭沐這個人。
剛剛出生時,他曾憎恨,憎恨自己再次為人。
憎恨崔鈺,為什麼不能滿足他一個絕望的人,最後的願望。
那個時候,他真的怕了,怕今生如同前世一樣,又是品味人間百味苦楚的一生。
不過,今生的他是幸運的,父親雖然嚴苛,他卻能感受到那濃濃得父愛。
母親更是慈祥體貼,對他溺愛無比。
在上麵還有處處為他出頭的大哥蕭龍,每次蕭沐犯錯,都是這位大哥站出來替他背黑鍋,然後迎來蕭戰天一頓毒打。
想到這裡,蕭沐的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今生雖然幸福美滿,家庭和睦,可前世的事情仍然影響著他。
他的話很少,笑容很少,除了父親母親大哥,外人很難在他的臉上,看到一些表情。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蕭沐的轎子緩緩前行,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他們或許不認識蕭沐,但是轎子上的鎮北王旗,冇有人不認識。
平陽城,位於大夏最北方,是阻擋北方狼族的第一道屏障。
北城門外,是遼闊的冰雪平原,一道騎著快馬的身影快速的向著城門逼近。
“邊關急報,速開城門!”
“邊關急報,速開城門!”
“邊關急報,……!”
馬背上的人影,人未至,急切的聲音己經傳到了城門處。
守門的將士見狀,連忙將巨大的城門推開,駿馬疾馳而入。
離得近了纔看的真切,這位傳訊得軍士後背上竟插著數支箭矢。
駿馬入城,軍士沾滿鮮血的手用力勒住韁繩,駿馬急停,身受重傷且體力精神嚴重透支的軍士滾落馬下。
看守城門的軍士連忙上前,想要將送訊的軍士攙扶起來。
送訊的軍士首接抓住他的手,口中流著鮮血。
“速去鎮北王府,邊關大敗,鎮北王遭狼族修士圍攻,身受重傷,請朝廷支援,要快,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