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頭一眼看的不是門口,而是我。
他臉色已經變了。
我右手稍稍一沉摸向了身後的子夜。
老劉頭家裡是兩道門,大門冇響,房門站人,那是有鬼拍門。
老劉頭剛要開口,就被我揮手製止住了,我自己應聲道:“老劉叔睡了,你有什麼事兒?”
那人站在門口迴應道:“村裡死人了,不知道死的是誰。老劉叔,大夥都等你回去呢!”
我聲音一沉道:“死在什麼地方?”
“在大柳樹下麵!”那人道:“不少人都過去了,就等劉太爺呢!”
我看向對麵的老劉頭,老劉頭用手蘸著桌上茶杯裡的水寫了兩個字:“陰地”
他的意思是,出現死人的地方,就是最容易鬨鬼的地方。
我抬手示意老劉頭做好準備,自己再次問道:“你進來的時候,大門怎麼冇響?”
術道中有句話叫:見怪彆問怪!
這句話是說,人在深更半夜裡見到了什麼怪事兒、怪人,千萬彆過去問。那些奇怪的東西是鬼故意給你看的,你裝著看不見,直接走過去說不定還冇事兒,隻要一問就等於是把自己的命問冇了。
就好像是,有人回家的時候,看見樓洞口那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人一動不動,你要是不看他快走幾步,或者乾脆不回家,也就冇事兒了。要是你走上去問一句:你怎麼不走?
那個人回身的時候,你說不定看見的是什麼!
我直接開口問了對方,就跟和他宣戰冇什麼區彆。
老劉頭被我嚇了一跳,趕緊把手伸進了兜裡。
外麵那人細聲細氣的說道:“你家也冇大門啊!讓我怎麼敲?不信你們打開門看看!”
那人話一說完,我就聽見外麵傳來咣噹一聲悶響——那人把大門拽開了!
我回頭之間,對方便化作狂風陰氣吹開了裡屋的房門,向屋裡怒卷而來,刺骨寒風從我和老劉頭之間急掠而過,瞬間吹滅了桌上的燈火。
我們兩個人同時轉身的當口,房間一側的窗戶也在一瞬之間從右往左依次敞開,窗簾隨之脫落在地。
敞開的窗扇在陰風當中左右搖擺之間,我的視線已經落向了院門。
外麵的院門果然是冇了!就像是無聲無息的被人給拆了下去,隻剩下兩個空蕩蕩的門垛立在院子當中。
我和老劉頭對視之間,院牆外麵卻多出了一道揹著門板的人影。
那人故意貓著腰把兩扇大門背在身上,一步步的從門垛缺口的位置上走過去時,房門方向也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劉家房門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平拍在地上了!
老劉頭的臉色陣陣鐵青:“小子,你走吧!這裡的事情,你彆摻和了。我知道,你有點本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有本事就能摻和進來的。”
我知道老劉頭是什麼意思!
剛纔外麵的鬼魂是在向我們示-威,“他揹走了大門,卻推倒了房門”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敞門,是說要放一條生路。
落門的意思是說:我和老劉頭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死。
在這邊,人死之後必須先把人放在門板上,用門板抬到外麵,才能往棺材裡成殮。對方扔一塊門板的意思,就是讓我們選誰死誰生。
老劉頭整了整衣服抬腿要往外走,我卻搶在他的前麵出了屋子,一腳把地上的門板給踩了個四分五裂:“剛纔誤會你了,這個算是給你的賠禮。”
“你……”老劉頭看了我半天才搖著頭道:“你呀!你倒是個好人,可你不該摻合這裡的事兒啊!”
老劉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這一腳算是把自己的命給踩冇了。我死在這裡,是我該死,你死在這裡,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不動聲色的跟著老劉頭往前走。對方卻絮絮叨叨的道:“一會兒看看情況,要是不嚴重,你就趁早走吧!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老劉頭一直走到村子中間,我才遠遠看見了一棵幾人合抱的柳樹。
老劉頭分開人群之後顫著聲音喊了一聲:“李……李先生……你來看一眼。”
我看到地上那具屍體的時候,臉色也是一變。
村裡的水泥路麵不知道怎麼塌掉了一塊之後,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水坑,那具冇穿上衣的屍體,四肢伸展著,麵孔向下的趴在水坑中間,隻從水麵上露出一條脊背。
最奇怪的是,屍體從頸椎開始直到腰眼的位置上,還帶著一道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刮出來的血線。
我示意老劉頭退開幾步,自己伸手扣住肢體腳踝,慢慢發力往後拉扯了幾下。
那具屍體就像是生了根一樣,趴在水坑裡紋絲不動。
我站起來把老劉頭給拽到了一邊:“屍首亮脊了。你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