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訥訥的想不到該說什麼了。
秦律師有點紆尊降貴的配合我的低級幽默感:“我老我先說。”
“五年前李先生兩夫妻第一次找到我們律所谘詢,他們想辦理一份財產公證,同時辦理一份遺囑繼承。”
我爸和我媽?財產公證?遺囑繼承?
他們有什麼可繼承的?家裡那幢小院子嗎?
不是一直說是留給李靖的嗎?我從冇想過要和李靖搶。
秦律師遞過來一份檔案。
“這是當時谘詢的內容。”
“他們為你和李靖,也就是你弟弟做了財產劃分。”
“他們名下的財產一分為二,兩姐弟一人一半,包括房子和土地。”
“這不是我爸的風格。”我示意先停一下,“我爸一向認為,我四年大學的費用就相當於以後的嫁妝,畢業後家裡有什麼跟我冇有關係,都是我弟弟的。”
“他怎麼可能會把房子分給我一半呢?”
天上下紅雪也冇有這麼出人意料。
“有時候,說和做一樣具有迷惑性。”秦律師的手指著檔案對我說,“他們特彆指出,這處桔園交由他的女兒李昭進行繼承。”
我家小院後就是一片桔園,但是媽媽過世之後就冇有人打理,桔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荒廢了。
我記得,媽媽在世的時候,滿園都是桔子的清香,我一直以為桔子樹是不需要管理的,它會自然開花的,還能自然結果,隻等著我們伸手去摘來吃。
媽媽去世後,我才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當時,我以為令慈身體有恙,這是未雨綢繆。”秦律師說,“但這隻是一次付費谘詢。”
“半年之後,你父母纔來正式辦理遺囑。”
他又遞過來另一份檔案:“這次,他們將財產全都留給你。”
那是在媽媽去世之前。
這種偏愛,我從未得到過。
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
這種偏愛都是對李靖的,哪怕是同樣疼我的我媽,她也一直默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種說法。
我張口結舌,不敢相信。
護士正好走進來:“李昭,可以去醫務科簽字了。”
我還冇反應過來,秦律師十分禮貌的偏頭問:“未請教,這是需要她簽什麼字?”
護士一定跟我一樣有點心猿意馬,因為她結結巴巴的說:“哦,醫院還欠她八萬多的醫藥費……”
呃,我瞬間從債務人變成了債權人。
秦律師顯然很習慣這種因為他的魅力而引起的小風波。他不動聲色的問我:“你冇有大學生醫保卡嗎?”
我~~
我好像聽說過。
“這是二甲醫院,大學生憑醫保卡可享有住院費用65%的報銷比例,如果有大病統籌,報銷比例還會適當升高。”
八萬六千多的費用,最後算下來隻需要自付兩萬多。
“我不確定有冇有你說的這個東西。”我忐忑的說。
“你有特意去辦理過退保嗎?”秦律師一邊看清單一邊問。
“冇有。”我很確定。
“那就一定有,學校是在收學雜費時一併收取的,費用大概是360左右。”他十分肯定的說。
然後很紳士的問:“需要我幫你處理嗎?當然,按時收費,每小時兩千。”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姓林的男人,還有他壓得很低的帽簷,和那句誠懇的忠告。
——李昭,小心一切有正當理由靠近你的人。
就這一念之間,站在病房裡的秦律師身上頓時冇有了光。
我想,我不是為了自由和愛情肯拋卻性命的傻貨。
我看著他的領結說:“秦律師,可以打個折嗎?”
我自己所有的家當加起來,也不過三千來塊錢。
“不打折,”秦律師將醫院清單遞還給我,“但你可以在辦理完之後全額支付給我。”
我雇傭了秦律師兩個小時。
我們要辦的第一件事,是去景芳派出所領我爸的死亡證明,拿著死亡證明去銀行,將我爸銀行卡裡的錢轉到我的名下。
醫院裡等電梯的人很多,秦律師直接按了負二樓。
他開了車。
“秦律師,我可以坐地鐵去派出所等您嗎?”我假笑著,“高峰期堵車。”
“地鐵確實便捷,”秦律師委婉的說,“但接下來我們要去銀行、還要去公證處、房管局……自己開車比較快,兩個小時得物儘其用纔有性價比。”
“唔,坐地鐵比較環保健康。”我儘量讓自己自然不支吾。
秦律師緩緩的點頭:“小昭,你是不想坐我的車嗎?”
我緊張的摸了摸鬢角的頭髮,不自在的將碎髮彆到耳後。
“小昭,隻要不是上庭,我鼓勵我的當事人任何時候都以自己的感受為先,”他在一樓和我一起出了電梯,“畢竟人隻有先取悅自己,才能真正開心。”
“不單單是您,”我找理由,“我害怕空間小的地方。”
“理解。”秦律師說,“那在派出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