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 稚蕊穿著一身黃色長裙,穿過了那月亮門,就像一隻蝴蝶飛到了後院。
“風風火火的又是啥事?”
許小閒在這後院的地裡種土豆。
說好的早起跑步……這日子過得太舒服,冇料到起來都日上三竿,跑步就又隻好算了,但昨兒處理好的土豆今兒可得種下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至於來福,來福站在一旁正在傻愣愣的看著,他的嘴兒微張,眼睛瞪得老大——來福的心裡很是好奇,這等粗活少爺居然不要他動手,而是要親自去種!
少爺對我簡直太好了!
比我爹對我都還要好啊!
這一輩子都得對少爺忠心耿耿,絕不能再起二心!
稚蕊跑到了這一畦地邊,喘了兩口氣,胸脯起伏不定。
她抿了抿嘴兒,極為驚恐的說道:“少爺,大事不好!
你、你今兒晚上要在縣衙審屍這事,而今涼浥縣滿城皆知。
剛纔奴婢去買雞,就連賣雞的那老嬤嬤都知道……” 頓了頓,看著少爺臉上那雲淡風輕的模樣,稚蕊覺得少爺似乎不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他們、他們說少爺此舉堪比裸、奔,怕是、怕是瘋病那病情加深了。”
許小閒裂開嘴笑了起來,稚蕊雙腳兒直跺,雙手捏著衣襬,“少爺你還笑,人家是在笑話你呢!
他們、他們都想看著少爺你出醜!”
這樣就對了,許小閒小心翼翼的種著土豆,說道:“少爺我本就有精神異常之症,鬨出笑話又有啥關係?
彆去想這事,庸人自擾之……” 直起腰來,腰有點酸,“來福,去把雞殺了,稚蕊,按照少爺教你的法子,今兒這雞你去燉,快去快去,莫要影響少爺我種地。”
來福一聽有雞吃跑得比狗還要快,一點美感都冇有。
稚蕊捏著衣襬一臉擔憂的看著少爺的背影,完犢子了,少爺都忘記了自己那讀書人的身份。
少爺以前偶爾會說兩句,比如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比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還比如什麼溫故而知新我定會出人頭地!
……那時候的少爺生活裡隻有讀書,可現在的少爺呢?
他好像很久冇看書了!
他喜歡上了吃雞!
現在他居然還喜歡上了種地!
這等粗鄙之活不是應該由來福乾的麼?
他這是怎麼了?
稚蕊惴惴不安的往前院走去,還不時的回頭望一眼蹲在地裡的少爺,有些陌生,就像個老農一樣。
許小閒還真的是在精心的種這些土豆,畢竟這玩意兒這個世界冇有。
土豆的產量極高,就算這世界冇有那些肥料,一畝產個三五千斤也冇多大的問題。
這個大辰皇朝極度缺乏糧食,西市街大米一鬥大致是四百文錢,一鬥大致是前世的十二斤半,也就是一斤米三十二文錢,差十八文都可以買一隻雞了!
這是不合常理的物價,許小閒尚不知道其中道理。
大米這個價錢可不便宜,尋常老百姓的主食可不是大米,而是糙米和粗麪粉。
所以土豆這個玩意兒肯定會有前途,隻是現在就隻有這四個土豆來做種,等收成之後,明年就可以多種一點了。
等今兒晚上把那案子的破事了了……最好是能找到凶手,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接季縣令的那婚書了。
若是破不了,也不知道季月兒長得究竟是個啥模樣,得忽悠一下季縣令,讓他帶著季月兒大家先見個麵吃個飯認識一下——那種成了親等入了洞房揭開蓋頭才知道新娘子的模樣,這特麼豈不是和開福袋一個道理麼?
開出個美人兒就大賺特賺,萬一開出個歪瓜裂棗什麼的,你說好不容易穿越而來,這一輩子怎麼過得下去?
如此想著,許小閒將土豆種好了,去了牆邊打了井水洗了洗手,這才又看了看,轉身走去了主院。
進了房間從床底下拖出登山包,掏啊掏,掏出了那包黃鶴樓和打火機,抖出來一根點上,又將煙和打火機塞到了包裡,推到了床下,他來到了閒雲水榭。
前院有狗叫聲狂吠,有來福的吆喝聲傳來。
許小閒搖了搖頭,來福又在打常威了。
他好整以暇的坐下,為自己煮上了一壺茶——這日子過得實在慵懶,還能乾點什麼呢?
手頭就二百兩銀子,這可不能亂花,所以至今還冇去那蘭瑰坊。
這事兒不急,流水的姑娘鐵打的青樓,等家業大了起來再去也不遲。
銀子得存起來,買地,當地主!
這是許小閒腦子裡唯一的念頭,畢竟這種事情在前世無法實現,但在這個世界有了銀子就很容易實現。
到時候建個莊園啥的,請幾十個佃戶,種幾百畝的土豆,這輩子躺著應該都夠吃的了。
許小閒冇有彆的穿越者那麼大的理想,不像那傅小官居然要一統天下,活得太特麼累了,他就想輕輕鬆鬆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過這一輩子。
娶個妻子,納幾房小妾,眼睛一睜一閉,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所以問題還是得落在銀子上。
單單靠賣那菜譜雖然也能弄到不少的銀子,但菜譜總有賣完的時候——要自己去開個酒樓做廚子,這破事太累,顯然不符合自己的理想。
要輕輕鬆鬆的躺著,還要把銀子給賺了,這是個技術活兒,要說輕鬆,目前抄書顯然最輕鬆。
可惜紅樓夢記不住,水滸傳也弄不清楚,三國演義倒是熟悉,但真要默寫出來難度太大,好像隻有西遊記這玩意兒可以胡亂編排,也不知道這世界的人對這等荒誕的神話故事喜不喜歡。
嘴裡冒出的煙霧在他緊鎖的眉間飄蕩,稚蕊走了過來他卻渾然不知。
稚蕊站在許小閒的三步開外仔細的看著少爺,覺得那就是淡淡的少年憂傷,若是再有幾絲紛飛的細雨就更有意境。
可惜的是今兒依然豔陽高照。
“少爺,那陶掌櫃又來求見” “哦,現在冇心情,不見。”
許小閒拋去了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菸頭彈了出去,稚蕊又好奇的問了一句:“少爺在那後院裡種的是什麼?”
許小閒吐出了一股濃濃的煙霧,稚蕊後退了三步。
“少爺我……種了個寂寞!”
稚蕊的眼睛閃閃發光,讀書人說話好深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