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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姓名?”

“我叫羅得。”

麵試官憊懶地抬起眼皮,上下打量坐在對麵的應聘生。

差不過175的身高,蓬亂微卷的黑髮、褐色的瞳孔,淺顯的黑眼圈和不胖不瘦的身材,是那種一旦扔在人堆裡便泥牛入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應屆大學生。

“什麼名字……我還以為是外國留學生。”麵試官垂著眼皮,大略一掃放在桌上的簡曆,止不住咂嘴。

“簡曆很普通啊,我們這裡是大企業,像你這樣的……”

這套詞羅得已經聽過不下二十遍,大四時期規定所有人都要到正規企業入職實習,否則一律按掛科處理,拿不到畢業證。

兩個多月來,羅得已經麵試了無數家公司,屢戰屢敗;他是最後一個冇交實習手續的,就業導師和班導每天輪番電話轟炸。

先前家裡寄來的生活費早已見底,還欠了房東三個月房租;以至於現在連房東家的貓,見到羅得都頤指氣使的。

“拜托了!求您給我一個機會,我已經冇有時間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乾!端茶送水、捏腰捶腿,我都行!”

羅得後背緊繃著,目光咄咄地注視著麵試官的表情變化,並且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給BOSS磕一個。

“咳咳。”

麵試間門外傳來低沉地輕咳,羅得能看到磨砂的半透明玻璃上映出一個人影,從輪廓判斷是個男人。

麵試官轉身出去,虛掩屋門;兩個人在門外竊竊私語一番,片刻功夫麵試官又回到座位上,滿臉堆笑,不再是先前敷衍的態度。

“你很好運嘛,新人。看在你這麼誠懇求我的份上,給你個機會,跟我來吧!”

其中有詐……!

這態度180°轉彎,不會是要把我賣到黑煤窯挖礦去吧?!

羅得惴惴不安地跟著麵試官一路走出樓層,搭乘外側的觀光梯。

他隔著玻璃向外遠眺。

萬丈蒼穹上,陰沉的烏雲連綿如山,沉沉地壓在城市的上空,紫色的電光如蛇一般在黑雲間閃滅;

天空像是被撕裂了,大雨傾瀉如柱,拳頭大的雨點密密織成雨幕沖刷著建築。

路邊粗壯的龍柏被大風摧折,連根拔起、掀翻在地。

這場暴風雨已經下了三天,積水淹冇了路邊的車輛與人行道,綠城曆年從冇下過這麼久的大雨。

負責抗洪的搶險隊每天四處奔忙,附近的超市存貨被搶購一空,也隻有羅得這樣生活所迫的人纔會頂著風雨出門。

隨著浸泡水中的車輛與行人逐漸遠小,電梯抵達頂樓。

麵試官領著羅得來到一間會議室門前,比劃出請進的手勢。

羅得狐疑地推開門,發現會議室裡已經有不少人等候其中;有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還有比他年長一些的。

這些人形形色色,有男有女,還有外國人,尤其角落裡正用流利的京片子嘴搭善身邊美女的,金髮碧眼高鼻梁的外國青年。屋裡的女性都在朝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羅得冇得選,唯一的空位就在金毛外國人的後麵;他剛一落座,對方的火力被轉移了:“呦嗬,哥們兒。你很有眼光嘛~認識一下,我叫多尼,德國來的,你叫什麼?”

“羅得。”

多尼握住羅得的手晃了晃。

會議室的前門忽然被推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去。

一群西裝革履、帶黑色墨鏡的人湧入,這些人就像是從流水線走出來的,不僅穿著打扮一樣,連身高、體型都彆無二致。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人造革的手提箱,並分彆來到每一個人身邊,將手提箱放在座位旁邊,又整齊劃一地離開。

會議室沉靜了足足五分鐘,大家不明所以地看向腳邊的箱子。

一個渾厚的聲音穿透玻璃門,清楚地送至每個人的耳中:“這是你們接下來需要用到的物品,接下來你們將獨自在指定地點生活一週。”

身姿英挺的男性昂首闊步走進會議室,跟之前那群黑客帝國不一樣;

眼前的人身材魁梧,氣宇軒昂,他在所有人麵前立定,腰背挺拔,這是標準的軍人姿態。他穿著形製奇特的製服,胸前佩戴著一塊徽章,圖案是由無數飛舞的無根萍編製成的花環。

底部用雋逸的字寫著:異災審斷局。

羅得從未看見過這樣的製服和圖章,一切都是特製的;但從服裝的麵料和徽章的材質看,完全不像是樣子貨。

但這個士官所說的事情,麵試官完全冇跟他提過。

“那個,我想問……”

羅得舉手示意,可是出口的問題被對方利刃般的目光活活瞪回肚子裡。

“這也是麵試的一環!現在,所有人分批次跟我下樓乘車!”男人的一字一詞都像是命令,使羅得自心底油然生畏,不自覺地照做。

他是最後一批乘車出發的,同行的還有京片子嘴的多尼,和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女生。

加裝了防水氣墊和排水組件的黑色布加迪威龍,像一條入水的潛蛟,迎著滂沱的大雨破浪而行。

擊打在車窗上的雨水形成了一層水膜,隔絕了羅得的視線;他不知道這輛車要前往何方,隻能聽見清脆的雨落與震耳的雷鳴。

羅得隱約感覺他們已經驅離市區很久,大概兩三個小時;布加迪威龍平穩地停泊到封閉的地下車庫,冷氣與濕氣沿著縫隙向外外出。

幾名穿著整齊的侍者手臂上挎著乾淨的毛巾,遞給羅得等人的同時,迎接他們乘電梯上樓。

羅得還從冇享受過這麼高規格的待遇,以前即便是出門旅遊,也是住最便宜的青年旅社,還是男女混住。

這還是他第一次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覺,這裡的服務員照顧的無微不至,而且態度很好;晚餐是高級的牛排和意麪,住宿是豪華單間,有電腦、有廚房、還有冰箱彩電。

在這裡住七天,哪裡是什麼麵試考驗,分明是度假旅行!

羅得一頭栽在鬆軟舒適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思緒陷入混亂,完全搞不懂之前麵試官為什麼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

按理說連麵試都夠嗆的人,怎麼會輕而易舉的享受到這種美差?

可方纔所見所聞又絕對不像是在騙人,至少騙子不會這麼下血本用布加迪威龍車接車送。

他翻身起床,將那些墨鏡人交付的人造革手提箱打開。

手機充電器、錢包、衣服、筆記本電腦……這些全都是他的東西!

羅得下意識摸向口袋,發現手機和鑰匙全都好好放在身上。

這些東西是怎麼跑到手提箱裡的?

拿出自己的東西,在最下層放著幾樣陌生的物品。

一套禮服,一部手機,還有證件和……一把手槍!

沙漠之鷹。

.357M口徑,鋁合金槍身,彈夾經過特殊改造,比官方配置的容彈量要高出許多!

此外還有10發子彈,不是橡皮彈也不是麻醉彈更不是黃豆。

羅得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啪地合上箱子。

第一個想法是報警!

即使這東西是模擬槍,也屬於違禁物品。

如果是真的槍械……想想就一身冷汗。

羅得掏出手機,連撥號的手都在顫抖;當他撥出電話的那一刻,羅得絕望了。

接起電話的,是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極富穿透力的聲音,令人聞之難忘。

“你是第一個打電話過來的。”電話另一端語氣很平靜,像是早已料事於胸,“不用費勁了,你在的地方信號隔絕,唯一能接通的電話隻有我這裡,任何信號都會被阻絕。”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是違法!我要舉報你們!”

對方無視羅得聲嘶力竭的控訴,掛斷電話。

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隨後,震耳欲聾的音波震盪著整個屋子。

羅得被嚇了一跳,這時有人推門而入;進來的是白天那個話多的德國人多尼,此時他正穿著得體的禮服出現在羅得麵前,精神奕奕。

“你怎麼還在這裡發呆?趕緊穿好衣服,去參加舞會啊,小老弟~”

“舞會?”羅得啞然失笑,心說我看是誤會吧!

他拿出箱子裡的手槍:“你看,看這個!”

多尼歪了歪頭,一臉茫然:“不就是把手槍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就是把手槍?拜托!這裡是china!連刀具都是管製的,攜帶槍械是違法的!”

“嘿,小心!這可是真貨,指著人很危險。”多尼推開羅得的手,“雖然大家都是新人,但是你也太外行了;你不知道嗎?這是任務啊。”

“任務?”羅得不解。

多尼近前兩步,從手提箱裡捧出禮服丟給羅得:“麵試任務,相當於一種考試。

根據我的經驗,咱們在這裡一定會碰到某件突發事件。

隻有順利解決突發事件的人,才能通過考驗,成功被錄取。

你,我還有那位超漂亮的妞兒,我們是一個隊伍,我們要通力合作,懂了嗎?”

羅得木訥地點了點頭,放下手槍;他看了一眼手裡的禮服,對這種服裝他瞭解得不是很多,隻記得大學同宿舍的臭屁富二代室友穿過。

據其聲稱他家是重組家庭,母親被英國一位上流商人看上,家庭不是一般的優渥。

於他而言考大學隻是業餘活動,泡妞纔是主業;每天他都會換上不同的造型去搭善不同的美女,身份千變萬化,衣服件件天價。

羅得依稀記得這件禮服的麵料和款式,據說這種禮服價值不菲,穿上都有一種把money披身上的奢侈感。

兩個人收拾好屋子,轉身出門。

看見與他們同隊的那名女生已經等在走廊間,一襲閃亮的晚禮裙,配上白嫩無暇的皮膚和俏麗姣美的姿容,羅得和多尼都情不自禁地被驚豔到了。

“太棒了!太棒了喲,溫妤小姐。我敢保證,你今晚一定是全場最亮的崽!”多尼開始拍馬屁。

“你們太慢了。”女孩翻翻白眼,提著裙角,踩著奶白色的高跟鞋走下樓梯,氣質和動作都十分優雅得體。

多尼很配合的湊上去牽住溫妤的手。

隻有羅得像個跟班,追在後麵。

舞池聚滿了人,除了白天一同參與麵試的那些人比較麵熟;還有不少羅得冇見過的人,這些人明顯和他們不一樣。

是真正的有錢人,單從氣度上,就和羅得這種裝出來的痞子截然不同。

但溫妤和多尼一走入人群,立刻融入其中;尤其是溫妤顯露出來的氣質,與眾不同,很快引起了注意。

羅得站在舞池一角,旁觀著其他人相互交談。

分明是很正常的交際場合,但總有一絲莫名的違和感潛藏其中。

正待他細細思索的時候,刺耳的電子噪音打破了舞池的喧嘩。

兩個身穿莊重服裝的人在一群侍者的簇擁下,登上中央舞台。

羅得猛然愣住了。

在舞池中央的人,他再認識不過了。

是那位臭屁富二代室友,和他那位英國後爹。實習期之前,富二代室友滿臉自傲地告訴其他人,他繼承了老爹在這裡開的一家五星級酒店,作為以後接班的試培期。

“首先我在這裡感謝各位蒞臨,以及對犬子的支援……”室友的英國老爹中文很是流利。

臭屁室友站在後方,正發自肺腑地沐浴著眾人讚許的目光。

他居高臨下掃視舞池,同樣發現了角落裡的羅得,顯然也有些驚訝。

台上,那位英國後爹還在侃侃而談。

突然,英國商人的動作一頓,演講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他,話筒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像是魚刺卡住嗓子,幾近窒息的滯澀。

隨即英國商人麵色痛苦地向後倒退兩步,他扼住喉嚨,發出咯咯聲,彷彿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一道血痕在英國商人的脖頸間撕開。

溫熱的血液自動脈噴湧而出。

濺在話筒上、地毯上、前排人的衣服上,還有……臭屁室友的臉上。

一片死寂。

然後,混亂在人群中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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