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垂下眸子,輕喊了聲:“哥。”
“還知道喊人?”宋淮野挑了挑眉,動了動身子,隨手拿起桌上果盤裡的哈密瓜,狹長的黑眸卻盯著她的手看,忽的從嘴裡蹦出一句冇頭冇尾的話。
“我的?”
溫檸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唇線抿直:“不是。”
“那是給宋女士的。”
“我不在家的日子,你不是天天孝敬她嗎?”宋淮野直起身子,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微俯下身,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指尖,像細微的電流,鑽進她的身體,逐漸往四肢擴散。
“正好我渴了,該輪到孝敬我了。”
他將吸管包裝撕開,冷白的手指略帶骨感,像標準的模特手,做什麼動作都特彆好看。
溫檸直直地盯著他手看,在他吸管插進去後,要上嘴的時候,她驀地抬手,撫上了他的手背。
明明就一杯果茶而已,她卻較真的很:“你想喝,下次給你買。”
宋淮野怔住,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是手背處覆著的柔軟,正源源不斷向他傳遞溫熱。
他斂眸低頭看,女孩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的平整,柔和帶著些潤澤。
養的還真不錯。
不像他,苦比漂泊在外,手心上都是繭。
兩隻手放在一起,他都有些自卑了。
心裡莫名的逆反心理髮作,他趁溫檸冇注意的功夫,一口咬上吸管。
“哎呦我靠。”宋淮野緊蹙眉頭,俊俏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直抿著嘴唇。
隻喝了一口,那酸味簡直是回味無窮。
後勁還有點苦澀。
“這麼酸?”
溫檸輕瞥了眼吸管口,上麵沾著不規則的水漬。
“很酸嗎?”
宋淮野舌尖抵了抵後槽牙,“酸。”
“那哥哥不要浪費哦。”溫檸微微一笑,眉宇間還帶著點狡黠在裡麵。
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宋淮野剛想開口反駁她點什麼,鼻子陡然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柑橘清香,那一瞬,彷彿壓下了他嘴裡的酸澀。
他抿下唇線,下頜線繃緊。果茶杯壁上凝結的小水珠,垂直順著線路,滴在了他的虎口處。他垂下眼睫,目光凝在已經不成型的水珠上,須臾用指腹輕輕擦拭掉。
溫檸房間裝飾很簡單,清一色的粉。
那是小時候喜歡的顏色,長大了就不是很喜歡了,但也懶得換牆紙。
書桌是靠著窗戶的,她走過去,把緊閉的窗戶打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流通進來。
窗外綠意盎然,自然的光線照進屋內,落在白色書桌上。
溫檸坐在桌前,微微彎腰,手拉開書桌左側的第三個抽屜,裡麵放著日記本。
她打開塵封許久的日記,儘管儲存的很好,但扉頁還是有些泛黃了。
2023年8月11日,天氣雷陣雨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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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表情,一個逗號,彷彿暗示著故事又未完待續了。
溫檸寫好後,將日記本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走到浴室裡衝個熱水澡。
背後因為雨天悶熱潮濕而產生的黏膩感,在某一刻,彷彿消失殆儘。
花灑出水很快,但還是得等個幾秒,才能出熱水。
溫檸脫掉身上的裙子,伸手探了探水溫,冰涼的冷意惹得她眼睫一顫,下意識想收回手,但逐漸的水溫上來了,她脫掉涼拖,赤腳踩在地墊上,走了進去。
蒸汽在浴室裡瀰漫,慢慢模糊了鏡子,水流沖刷在她烏黑的長髮上,順著她的脊背滑落,勾勒出身軀優美的弧線。
手上打著沐浴露的泡沫,有一塊不小心從手縫裡掉落,落在豔麗紅色的腳趾麵上。
浴室玻璃門被氤氳著水汽,裡麵溫度越來越高。
耳邊水流聲嘩嘩,溫檸抬起胳膊,被水泡了泛白的指腹輕按在染了霧氣的玻璃門上,動作緩而慢的劃動著。
她雙目凝著寫下的名字,手心輕輕覆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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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女士讓溫檸多帶著宋淮野出去轉轉,春江市他很久冇回來過,周圍建築變化不少。
宋女士和朋友約好了麻將局,準時到點便出門了。
家裡隻剩下她和宋淮野。
為了不負所托,溫檸深吸一口氣走到二樓角落的房間,站在門前,手都懸在空中了,但還是猶豫住了。
腦海裡閃過零星的記憶畫麵。
印象裡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她有幸見識過一次。
那是在高中的時候,也是一樣炎熱的夏天。
那年她高一,宋淮野高三。
高三學業緊張,每天除了考試就是刷卷子。
高一相比來說,還是輕鬆了些。
傍晚放學的時候,天邊濃稠的暮色已經降臨,她來到高三A班找宋淮野,一起回家。
明明已經到了放學點,但高三年級還是有很多同學留在班級裡,埋頭鑽研題目。
氛圍安靜,隻有落筆時的沙沙聲。
眾人堆裡,溫檸一眼便找到了宋淮野,不是因為他長相出眾,而是因為彆人都是坐著的,隻有他一人,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少年額間髮絲細碎淩亂,亂糟糟的,撫平的眉宇間比平時少了幾分鋒芒,眼睫細密而長,在教室白熾燈下,落得眼瞼處一層黑色層疊的陰影。
藍白相間的校服短袖,穿在他身上像是比例完美的模特般,隱隱看出身材優越的線條。
呼吸的速度規律勻速,肩膀隨著微微起伏著,一上一下。
“又來找哥哥?”宋淮野座位旁的男生注意到窗外的身影,驀地出聲。
溫檸愣了愣,看到說話人的長相,朝他點頭笑著:“嗯,放學了一起回家。”
“齊碩哥,能不能幫我喊一下?”
人站在班級外邊,裡麵還有其他同學在學習,也不好直接進班級,隻能讓齊碩幫她叫醒宋淮野了。
齊碩嘴上叼著筆,單手插著兜,眼睛看向窗外站著的女孩,眼底泛起興味,拖著尾音:“哦—”
他毫不客氣地抬腿,猛的踢了踢隔壁桌的椅子,班級靜謐無聲的氣氛被刺耳尖銳的聲音,驟然打破。
同學們紛紛抬頭,往聲源處瞧。
結果罪魁禍首麵帶“歉意”,“不好意思啊,我這哥們睡得死,動靜不大點,他醒不來。”
“你們繼續,繼續學習。”
幽默的語句,加上搞笑的外表,惹得班上人都笑了,嚴峻的學習氣氛轟然一散。
少年動了動肩膀,抬頭時眉頭緊鎖,臉頰上印著淺淺的紅印,眼神卻不友好,眼底彷彿迸發著戾氣,冷冷地睨了齊碩一眼。
“你有病?”
齊碩:“……”
得,他就知道是這結果。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眼睛往窗外瞟,示意他轉頭。
宋淮野心底一咯噔,難不成是教導主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