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人了,血,到處都是血!”
清晨,大宣王朝,郡城的古牆下。
一片二十多死人堆成的屍山,嚇壞了路過的百姓。
陳牧用麻繩將現場圍起來,刺鼻的血腥味,令他微微皺眉。
看這幫死人身上的刺青,正是黑沙幫的標記,曾經城裡的一霸,如今卻被滅了滿門。
穿越到這陌生的世界兩年間,身為差役的陳牧早已對這種景象麻木了。
他用黑布蒙上臉,熟練的開始他的工作——清理屍體。
他們這些差役說是當差,實際上也就負責個事後打掃。
雖然不上檯麵,但在這混亂的郡城,差役的活已經算是很好了。
眼下,陳牧身邊的幾個同僚已經開始分頭忙活了。
陳牧與其他幾人一樣,一邊裝作打掃,一邊隨手在屍體上摸索……
雖然一般來說也很難摸到什麼,基本上有銀子也早被人拿走了,但運氣好的話,偶爾能撿到一點漏。
對於他們這些底層差人而言,就算能撿到零散幾個銅板,那也是值得高興。
陳牧在自己處理的那具屍體衣服裡摸索一番,結果卻是空空如也。
同時一眼瞥見不遠處自己的同夥劉三,正不知道把什麼東西往自己兜裡揣。
“怎麼每次都是我冇有。”
陳牧心底有些納悶,他這兩年處理了三百多具屍體,除了幾個零散銅板,冇有一次能摸到銀子。
而劉三等人,手忙腳亂的,明顯都是有貨的。
有點不信邪的陳牧處理自己這邊的屍體,一路往下摸去。
忽覺觸感一怪,卻是真摸到了什麼東西,似乎是一本紙質的小冊子。
陳牧心中頓時一凜。
銀錢什麼的可以拿,如果有玉佩之類的值錢掛件也隨便拿,但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不能隨便拿的。
尤其是這種紙質的玩意,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引來麻煩。
但猶豫了一下,陳牧還是稍微撩起一點,沿著縫隙看了一眼摸到的小冊子。
卻見是一本有些破爛的黃紙小冊子,隱約能看到‘狂風刀法’四個字。
“唔。”
陳牧心中微動,但手上卻不動聲色的遮掩住動作,悄悄將小冊子收了起來。
如果屍體上摸出什麼賬簿、地圖之類的東西,那最好是當做不知道。
但如果是一部殘破的刀法,那多半是旁人不要的,否則的話夜裡早就被殺人的拿去了。
劉三等人也注意到了陳牧的動作,但彼此對視一眼後,卻也默契的不過來瞧問。
“走嘍!”
幾人前後一陣忙活,將屍體搬到了一輛小木推車上,然後就推著推車往城外走去。
城北不遠處就是亂葬崗。
陳牧和劉三李六等人,將屍體一路運到了地方,然後就地一扔,就急匆匆得往回趕。
在城裡他們這一身差役的皮好歹還有點作用,到了城外兵荒馬亂,多呆一刻鐘就多一分危險。
幾人直到進了城,才都長出一口氣。
“陳二,今兒怎麼說,一起吃酒去?”
劉三笑嗬嗬的看向陳牧問道。
他其實不叫劉三,隻是姓劉,單名一個‘鬆’,不過家裡排行老三,所以便都這麼稱呼。
陳牧上麵有個早死的哥哥,在家裡是老二,所以彆人也有叫他陳二的。
“不了。”
陳牧擺擺手,他當然也想喝酒吃肉,可實在是囊中羞澀。
何況家裡還有一個小他七歲的妹妹,相當於是多一個人要養活。
劉鬆笑道:“陳二,你那妹妹也到能出嫁的年紀了,不如我幫你找個門路,讓她嫁個有錢人家,你看怎麼樣?”
當初陳牧的爹病重,為了治病算是把家底花了個乾淨。
現在當著差人又拿不到幾個錢,還得養著一個不方便出門做活的妹妹。
隻能說比起更底層的貧民,算是不缺吃食,但其他方麵就不如人意了。
陳牧聽到劉鬆的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的笑臉,微微一笑,道:“再等兩年吧,她還太小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時,身體還在重病當中,身邊隻有年僅十二歲的陳玥陪著,給他忙前忙後遞水餵飯。
雖然冇有以前十二年的感情,但兩年裡的相處,他也早已認下這個妹妹。
與劉鬆等人暫時分開,陳牧沿著巷道走著,來到南城貧民區一排破敗的瓦土木屋。
說是一排,實際上總共就兩間,一間柴房生火做飯堆積雜物,另一間臥房拿來住人。
敲了敲門,一個小腦袋從門裡鑽出來,仰頭看著陳牧,露出一個嬌憨的笑臉。
“哥!”
陳玥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但因為營養跟不上,現在也是一副瘦弱的樣子。
在這種世道,尋常平民家裡想養出什麼絕世美人,那是顯然不可能的。
不過陳玥的底子在陳牧看來倒還不錯,要是以後能富裕些,多半也能變成一朵乾乾淨淨的出水芙蓉。
隻是現在還隻能跟著他過苦日子,在家裡不出門。
“有很久冇帶你出去玩了吧。”
陳牧看著陳玥的樣子,想了想說道。
“四個月啦。”
陳玥比劃著手指說道,臉上滿是落寞。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發現了外麵的混亂與危險之後,就嚴令陳玥不可以跑出去。
冇辦法,差役的生活讓他見過太多黑暗麵了,不得不往壞處想。
陳牧想了想,道:“好,再過段時間,帶你出去玩一次。”
把這個年紀的小丫頭帶出去也並不是完全不行。
總歸是把臉糊一糊,頭髮弄亂一些,再吆喝劉三、李六等幾個熟悉的同僚一起。
雖然還是有一點風險,但一直關在家裡,這樣的日子又和坐牢有什麼分彆。
果然,陳玥聽著陳牧的話,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但驚喜過後,卻又小心翼翼道:“讓我出去玩的話,會不會給哥哥帶來麻煩呀。”
妹妹的這句話,讓陳牧麵色一沉。
他在這個世界如履薄冰的原因,就是實力不足。
想起從屍體裡摸到的那本刀法,他眼睛一亮。
倘若能練會一門刀法,有了武力在身,一切就都截然不同了。
不說那些鄉紳豪強都願意聘請去做護院,在幫派也能地位靠上。
單單是在城衛司,也有機會得到上頭的賞識,從底層的差役升上去做差頭。
差頭,屬於真正的‘吏’,與尋常小民有著天壤之彆。
一些弱小點的幫派勢力見了差頭,甚至還要奉上一些銀錢打點關係。
而妹妹也至少能在城裡出去轉轉了。
想到這裡,陳牧來到柴房,翻開了那本小冊子。
作為差人,陳牧在城衛司其實也有練刀。
但城衛司的把頭,隻教一點橫劈豎砍的基礎散手,並不教高深的刀法技藝。
想要學刀法,就要花錢去武館。
這世道拿到一本招法秘籍,就能閉門苦練然後變成高手的故事,根本不存在。
原因很簡單,因為每個招式每個拳腳刀劍的技術,都各有門道。
需由武師指點,各種發力架子。
要是自己練,傷筋動骨算輕的,甚至可能對以後修煉有影響。
可就算是劉鬆李鐵,還算家底不錯的,都花不起錢去內城練武的。
更彆說他陳牧,現在一身上下就是二兩銀子都掏不出來。
不過,陳牧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他放下冊子拿起刀。
“底層就得靠自己,練了!”
反正這種刀法外功,練的不好最多就是扭傷筋肉,休息一些天就能恢複。
實在不行把內容記下來,然後再拿去賣給典當鋪換銀子就是了。
“狂風刀法,歸屬於乾天坤地八支中巽風一脈,形亂意不亂,千風過儘,纏筋刮骨,若能修煉至圓滿,則能練就一縷‘狂風’刀勢。”
秘籍第一頁冇有圖畫,隻有這樣一段文字描述。
陳牧若有所思的翻開至下一頁,隻見一個持刀立姿的身影躍於黃紙之上。
手中的刀以一條虛線引導,似是歪歪斜斜自下而上,底部小字描述為‘亂風第一式’。
陳牧仔細端詳片刻,隨後起身,抽出自己的差刀,按照圖畫描繪,揮出一刀。
他練了兩年的橫劈豎砍散手,這一刀揮出去倒也像模像樣。
但自己卻覺得十分古怪,發力甚至還不如他平時純粹的橫豎劈砍。
繼續往後翻去,就見後麵一連三頁,分彆都是亂風第一式的後續變化。
一共三種,依據對手的不同應對方式而進行不同的斜撩、橫斬以及順劈等變化。
將幾種變化一一記憶後,陳牧便開始照做習練。
練了一會兒後,倒也將這幾個動作初步的完成了。
可他卻發現,這些招式還不如他平時練的橫劈豎砍的散手好使。
“果然,光憑一本典籍,最多隻能練出姿勢,但具體該如何使力發力,又該如何變化轉換,冇有一脈相承的武師手把手指點,要摸索出來難度太大了。”
陳牧心中暗歎。
光憑一頁冊子冇有太多的資訊,發力和使勁方向的問題,根本無法解決,自然也就冇辦法發揮刀法的威力。
要是後麵的幾招也都是這種半吊子,就算是勉強練熟了,使起來也不會和尋常的橫劈豎砍有太大的差彆。
這部刀法可能也就是換個二兩銀子買肉吃了。
“哥,喝水。”
正當陳牧停止了練習,歎了口氣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旁傳來。
就見陳玥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手裡端著個粗糙的陶罐,陶罐裡盛著一些清水。
陳牧捧著陶罐喝了幾口,又遞了回去,並摸摸小丫頭的腦袋。
“哥哥在練功夫嗎?”
陳玥看到陳牧擺放在灶台上的小冊子以及上麵的招式圖案,有些好奇的問道。
“嗯。”
陳牧點點頭。
本以為可能是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但現在看來還是有點樂觀了。
想真正練成武藝,或許還是得一點點積攢銀錢,湊的多一些,然後去內城的武館拜師學藝。
然而。
正當陳牧要將小冊子收起來時,他卻忽然怔住。
視線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漂浮在半空中的文字。
他怔然的眨了眨眼,文字也冇有消失,就這麼漂浮在他的眼前。
武藝:狂風刀法(未入門)
經驗:2點
在確定了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陳牧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