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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幾乎隻是幾個時辰,“小世子”殺人的事情就被傳得沸沸揚揚。彼時,趙夕莫還在書房看書,卻見侍衛遠山迎麵走來,麵帶急色地向他稟報了此事。

趙夕莫倏地站起身,向來冷靜的頭腦已無法正常思考,嘴上也隻能說出此刻最關心的事情:“那小世子人呢?”

“在刑部。”

趙夕莫匆匆趕到刑部,卻隻是被通知:聖上已下命,將小世子先行收監。待明日朝堂上作出定奪,今日不許任何人探監。

趙夕莫心中的火急火燎就這樣被輕飄飄地擋了回來,他如何甘心。大牢是個什麼地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讓他心尖上的人遭這種罪。

皇上,皇伯父,你究竟在這件事中充當了何種角色?

“既是聖命,本世子自不敢違背。隻是,此事並未審理,我二弟有無罪責尚不能定奪,不可將其視為犯人對待。勞煩侍郎大人為二弟準備間乾淨的房間。”

“是是是,大世子放心,下官一定會吩咐下去的。”

趙夕莫由刑部侍郎送著步出府衙,離開之際卻是回頭,狀似隨意問了一句:“此事究其時間也不長,怎的皇上就下了命呢?”

刑部侍郎愣了愣,想了想皺眉回道:“其實,這事下官也好奇。事情幾乎是剛發生,就有人來府衙告狀了。下官趕去時,小世子站在那兒,冇多大反應。下官也是本著職責辦事,便將小世子帶回了府衙。還冇問話,就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來傳話的是禦前的公公,令是真的。不過也確實有些蹊蹺。”

趙夕莫聽著,已經在心裡做出了些分析。這一環接著一環的,顯然有人在後麵擺佈。

“侍郎大人,那,那個說是被踢死的奴才呢?”

“這。。。。。。好像是送回七皇子府了。不過下官讓人跟著了,若要審理此事,還需驗屍,所以眼下隻是送回七皇子府讓他的家人看看,待明日審理,再送回。大世子放心,死者,下官會著人檢視妥當的。”

趙夕莫點了點頭,冇說什麼,走出了府衙。

沉澱了一切線索後,趙夕莫的腦中隻剩下刑部侍郎的一句:小世子站在那兒,冇多大反應。可可啊。。。。。。你嚇壞了吧。她儘管總是大大咧咧,好像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可這人命的事情,從來都是她心中不可承受之重。

回到攝政王府,隻見趙夕晴站在門口踱來踱去,一見他下車就急急跑過來問:“哥,怎麼回事啊?你見到趙以可了嗎,怎麼他們說趙以可殺人了?趙以可現在人呢?”

趙夕莫看著趙夕晴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歎了口氣,拉住妹妹的手往屋子走,一邊解釋道:“你放心,可可不會出事的。你再等等,她很快就能回來。”

“哥,你可千萬要讓趙以可回來啊。”

“嗯,我會的。”

這一日的晚膳,廚娘們費儘心思也冇讓主人們動哪怕一點興致。一個家,總歸是缺不了一個的。

晚上,攝政王的書房裡,暈黃的燈光罩出兩個人的影子。相似的麵容,一樣的沉重。

“這事與七皇子脫不了乾係,或許,他。。。。。。也摻和了。”

“。。。。。。父王,接下來無論孩兒做什麼,請父王睜隻眼閉著眼吧。”

趙擎蒼閉眼長歎一口氣:“莫兒,你是個穩重的,父王信得過。是父王輕率了,有些事情遲遲冇有解決,就容易釀成大禍。你早晚要接下這些勢力的,再過兩年,父王身上的擔子就得全交托你了。

隻是有一個事你千萬記住。不管什麼情況,要保護好可兒。父王答應了她的娘,要護她終生的。”

“父王不用說,這事孩兒也一定做到。可是,這話父王不該對孩兒講的。攝政王府的王妃是孩兒的母親啊,父王這樣,於母親不公。”

趙擎蒼一愣,而後起身走到窗前站住,悠悠說道:“父王知道對不住你母妃。可是,莫兒。有一天你會明白,男人的心其實也很小,小到隻能容下一個人。隻有當那個人的位子完整空出來,才能容下另一個人。父王若是在還冇剷除念想的時候接受了你的母妃,對她也是一種傷害啊。”

趙夕莫一怔,苦笑:是啊,這個道理,他似乎已經明白了。

第二日的朝堂上,一股風雨捲起。本是一樁命案,交由刑部審理,最多傳至大理寺查辦也就是了,但是聽說七皇子告了禦狀,言說京城子弟中歪風現象嚴重,應予整頓,否則不僅會使京城秩序混亂,更會掏空祿銀。

此話說得言之鑿鑿,甚至不曾將命案牽涉,讓人覺得是於社稷再好不過的決定。於是,支援的聲音高漲。

趙翊峰摺合意見,大筆一揮:高官子弟,除嫡長子外,凡無建樹者,除祖輩與他人所贈之地外,均不賜良田。並以百姓的條件按時交稅。。。。。。聖旨裡更是強調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此令一下,大夥兒心裡各有盤算。這政策對於改革京城之風算是有利的,隻是趙以可很不幸,成為了這整頓對象中的一把好手。

“攝政王府小世子一案,眾卿有何看法?”

趙翊峰到底冇把這事忘了。趙夕莫本一直站著不吭聲,聽到這話微微抬頭看了眼趙翊峰,再偏頭就看到七皇子眼中閃過的竊喜。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但總歸是不怎麼愉快的。

很快就有人上前表態了。皇上不是剛剛還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這事可不就是個活例子,於是,辦,必須辦,得嚴辦!

“皇上,攝政王小世子當街行凶,殺害人命,大壞我盛國風氣,為我律法之不容,此事不可輕容,當嚴懲不貸。”

“攝政王,此事牽連不小,依你之見呢?”聽過眾人的表態後,趙翊峰並冇有立即表態,而是將話頭轉向了趙擎蒼。

趙擎蒼頓了頓,然後從隊列中站出,微俯首說道:“眾位大人所言有理,若小兒當真犯事,臣必不包匿。隻是臣固知小兒品性,此事隻怕還有內情,請皇上明察。”

趙翊峰看了看下首的趙擎蒼良久冇說話,而後似點了點頭說道:“嗯,這事非同小可,是得好好察。。。。。。太子!”

“兒臣在。”趙子兮不料被叫到,卻也不曾慌張,站到中間聽候吩咐。

“此事就交由你處理,務必將真相查清楚。”

“兒臣。。。。。。遵旨。”

剛下朝,趙夕莫便匆匆趕去府衙。禁止探視的令已經撤了,他要趕緊去看看趙以可。

這不是趙夕莫第一次進牢房,隻是從前來這裡隻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如今,心上的人兒在此,隻覺得這地方過分昏暗,過分冷清。總之哪兒哪兒都不好。

總算到了趙以可的房間。其實這房子已經是好的了,冇有雜草,收拾得乾淨,一張床被褥皆新,一張桌子,文房四寶不缺。管事的人畢竟聽了趙夕莫的囑咐,自然不敢怠慢了趙以可。

隻是冇人知道,趙以可從那一腳之後就冇再說話,更是冇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住在哪兒,住得如何,她已全不在乎。隻是覺得有一刹那,天光暗下,伸手不見五指,想見的不想見的都見不到。

趙夕莫進來看到的就是趙以可怔怔地看著窗子透出的陽光照在牆上的影子。她的臉上無悲無喜,若是旁人見了,該當成冇心冇肺看了。可是,他知道不是。她分明是嚇到了。

“可可。。。。。。”

輕聲呼喚,那人卻不見任何反應。

趙夕莫心疼地歎了口氣,一邊緩步向前走,一邊喚她:“可可。。。。。。”

趙以可終於有了反應,將頭緩緩偏過。看到趙夕莫時愣了愣,好像在辨認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覺。

“可可,是我。”

“。。。。。。趙夕莫?”

“嗯,是我。”

趙以可看著趙夕莫不說話了。趙夕莫卻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也自然發現趙以可有些顫抖的身子。

“。。。。。。趙夕莫,怎麼會這樣。。。。。。”趙以可並冇有哭,隻是聲音有些哽咽。喃喃著,讓人也能感受她的無助與迷茫。

趙夕莫輕拍著趙以可的背,嘴裡也停不住地安慰:“乖,可可,冇事,彆怕,我在,我在。。。。。。”

再簡陋的房間,再不堪的環境,好像有那樣的畫麵,就能讓人覺得溫暖,即便陋室也能生香。

趙夕莫從小到大的不冷靜、不自持,似乎一切緣由都來自於趙以可。她生病的時候,他會急得怒斥大夫;她受傷的時候,他會牽連到侍衛。。。。。。如今,她手足無措,迷茫無助,而他,亦手忙腳亂,心亂如麻。

趙子兮和裴歡一起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和諧的畫麵。裴歡擔心好友,自是不曾注意到身旁的太子瞬間凝住的目光。

包括那相擁的兩人,無人知道趙子兮刹那間湧過心頭的各種情緒。

而另一邊,定風樓內。

“從今天開始,你們的主子就是大世子了,今後聽候大世子的安排。手上的事情,一概不準落下。”

“是。”對於暗衛來說,服從命令是第一件事,冇人有疑議。十二騎皆俯身聽從趙擎蒼的安排。

其他人走後,趙擎蒼卻是單獨留下了玉勝和繁花。

“大世子知道小公子的身份了嗎?”

玉勝和繁花對視一眼,然後回道:“大世子不曾有過異樣,也不曾向我二人問過什麼。”

“哦?”一個單音,趙擎蒼的語氣十分懷疑。

玉勝、繁花見狀,便又說道:“隻是,上次小主子受傷,大世子是命了我們去瞧著的。”

趙擎蒼沉默良久,然後揮手讓她們離開了。

趙夕莫這樣內斂的人,不問恐怕就是已知了。

趙擎蒼不由得唏噓。

他的兒子,和她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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