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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進忠恭順應是,卻覺得哪裡都不對。

這……什麼時候一個奴婢都能把他氣成這副樣子了?而且他竟然冇有下令賜自儘,這不是很奇怪嗎?

想著那女人自信的目光,進忠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省的打亂了她的計劃。

回去後弘曆便召集了幾位大臣,把自己的意思簡單說了一下,又讓他們去和科爾沁部派來的使臣交涉,同時傳召了色布騰巴勒珠爾進宮。

這小子他算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對他也是頗為照顧,想來定然會順了自己的心意。

“見過皇上,不知皇上傳召臣來所為何事?”

這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一次東巡,這也是許多世家貴族子弟第一次出這紫禁城。

他這次還特意帶上了色布騰巴勒珠爾,為的便是讓他見識見識大清的繁榮!倒是冇想到還有這樣的便利。

“朕許久冇傳召你了,倒是看著長結實了不少!”

色布騰巴勒珠爾聞言謙卑道:“多謝皇上誇讚。”

弘曆冇想到這人倒是挺直接的,噎了一下後又把這些年來在色布騰巴勒珠爾身上所有的記憶都給美化著說了一遍。

“朕十分的看好你!你很優秀!”

弘曆光是說這話時心裡都懷著幾分不忿,他堂堂天子何時這麼睜眼說瞎話過?

色布騰巴勒珠爾的才能並不出眾,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加上這人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妹夫或者女婿,想著他便越發的挑剔起來,看色布騰巴勒珠爾也越發的不順眼。

色布騰巴勒珠爾一邊聽著弘曆的誇獎,一遍被他略帶嫌棄的目光掃視,便覺得哪兒哪兒都很怪異,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半個時辰後弘曆總算把前期的鋪墊做完了,話鋒一轉:“你也知道朕膝下的嫡出公主隻有璟瑟公主一人,還有一個便是朕的妹妹恒媞公主。”

璟瑟呢是朕唯一的嫡公主,又是皇後一手養大的人,朕前不久才經曆了喪子之痛,實在不忍心把唯一的女兒或是妹妹遠嫁。

色布騰巴勒珠爾在大清這麼些年雖然學會了他們的話,可是對話中真諦的理解他還是欠缺幾分的。

方纔弘曆的話把他感動的稀裡嘩啦的,隻覺得這些年來自己背井離鄉前往大清,再是為了和平他心裡也是難過的。

可不想大清的皇帝這麼重視他,還看到了他這些年來的努力。

本來他都伸手去擦眼淚了,可是手伸到一半就聽到他這麼說,頓時哭也哭不出來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不願意下嫁公主嗎?”

“朕不是這個意思,朕隻是想著你們成婚後是否可以長居京城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下意識的回絕,畢竟他離鄉背井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要回去了,哪能還留在大清啊!

大清雖然富裕,可是有句俗語說得好嘛“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他漢話滿語都不算太好,但是大抵意思就是這個了。

弘曆冇想到他拒絕的這麼乾脆,頓時再多的好話也像是被卡住一般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是皇帝,怎麼覺得冇幾個人把他當皇帝呢?不是說皇帝最大嗎?為什麼他說什麼都能被人拒絕呢?

這讓弘曆十分的鬱悶,同時在心裡對這個科爾沁部落也冇了什麼好臉色。

色布騰巴勒珠爾很快被李玉帶了出去,整個人都還如在夢中一般,不明白他不過才說幾句話,怎麼皇帝就不願意見他了呢?

想著他方纔的提議,色布騰巴勒珠爾眸色微微暗了暗。

出來時進忠恰好同他錯身而過,身後還跟著低著腦袋看著十分謹小慎微的安陵容。

弘曆見有人進來才把視線從奏摺上挪開,又見安陵容跟在進忠身後,頓時把目光挪了回去。

安陵容見狀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恭恭敬敬的端著手中的魚羹走到了殿中央。

“奴婢給皇上請安!這是嫻貴妃特意讓奴婢送來的魚羹。”

弘曆聞言隻是掀開眼皮掃了她一眼,見她低著腦袋死氣沉沉的便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不吭聲安陵容便不敢起來,一直到一盞茶後弘曆冇好氣道:“自己不知道起來嗎?要朕請你?”

安陵容濃密的眼睫微微顫了顫,低聲應了句:“是。”

見她又站在那裡遲遲不動,弘曆不耐的放下手中的摺子,“你倒是有力氣,端了這麼久的魚羹也不累。”

安陵容還未來得及搭話一旁的進忠便道:“喲!這算什麼呀!魏姑娘之前整宿整宿的舉燭台也不曾晃動呢!”

聞言弘曆微怔,古井無波的眼裡似乎出現了一片深淵,像是要把人給吸進去一般。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冇有什麼起伏,可是進忠在禦前當差,便是聽得他語氣裡帶了火氣。頓時便跪地道:“奴才該死!奴才失言!”

“知道自己失言就下去領二十板子!”

說罷他的神情再次恢複如初,連多餘的眼神都冇有給安陵容。

進忠連忙應聲退了出去,安陵容眉間多了幾分不忍,可是到底忍著冇有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弘曆纔出聲:“怎麼不為進忠求情?”

“奴婢不敢,這是皇上的決定,奴婢不敢僭越。”

“嗬——你倒是活得通透,就是不知道之前怎麼敢駁了朕的話呢?”

安陵容沉思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應當指的是那日禦花園他讓她到禦前來當宮女一事。

微微抿唇,安陵容選擇了沉默,麵上卻是十分的恭順,看得弘曆火氣越發的大了起來。

“行了行了!把魚羹放下吧!趕緊回你的延禧宮去,看得朕火大!”

安陵容不敢出聲,隻是默默地將魚羹交到聞聲進來的一個宮女手中。

行完禮正要出去時,弘曆又出聲道:“朕讓你走你就走,你冇有自己的思考嗎?”

即便心思多如安陵容,這下也懵住了,她目光不解的看向弘曆,兩人便擱著幾米的距離四目相對。

同是墨黑的瞳孔,前者滿是上位者的壓迫和侵略,後者卻帶著幾分的無措和無辜。

見著她這副模樣,弘曆滿肚子的火氣竟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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