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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隨著腦中這句話的閃現。

她麵前更為驚人的一幕便出現了。

一個如茶碗般大小的陰陽太極圖,懸空出現在她的麵前。

不,不是圖,倒更像是陰陽太極活水,因為她看到茶碗般大小的太極圖上,閃過粼粼波光。

她扶著床沿,緩緩坐起身來。

那茶碗般大小的陰陽太極圖,便從她的頭頂,移到了她的麵前。

茶碗中的池水自行分為兩半,涇渭分明,一半瑩白不惹塵埃,一半漆黑不見雜色。

“陰陽泉眼。”

沈昕娘心頭冒出一個詞來。

她知道麵前這景象的名字,就叫做“陰陽泉眼”,可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知道。

就好像,她理所應當知道一樣。

她伸手去觸碰那半邊瑩白的泉水,原本是憑空出現的東西,卻在她的手觸及之時,竟真有泉水沾在她的手指上。

泉水是溫暖的,暖意包裹了她的手指。

泉水沾在她的指尖上,她抬手讓泉水滴入口中。

隻有兩三滴的泉水,卻比喝了滿滿一碗茶湯更讓人覺得舒爽,那種暖流縈繞在她喉間,久久不散。

可麵前的陰陽泉眼卻漸漸消散,轉瞬,便已經看不見。

“以玉為引,滋養陰陽泉眼,起生,救死,亦可逆轉生死……”好像誰曾在她耳邊,這般對她說過。

是誰呢?

她攤開左手手掌。

陰陽太極圖仍舊安安靜靜的在她掌心躺著。

“表哥!”

表姑娘雙手攥著帕子,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一雙顧盼生姿的明眸,半噙著淚,如無助的小鹿一般。

“表妹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馮七郎正在馮家校場和哥哥們切磋槍法,聽聞表妹來尋他,便將長槍扔給小廝,快步出來。

他和表妹年紀最是相仿,又是他姨母的嫡女,母親叮囑他要多照顧妹妹,平日裡接觸便比旁人多了些。

見到妹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他這做哥哥的立時便被激起了保護之慾。

“冇有人欺負我,隻是我心疼哥哥……”表姑娘欲言又止。

馮七郎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滿麵莫名,“心疼我?我堂堂七尺男兒,有何好心疼的?妹妹莫要……”

“哥哥英武男兒,頂天立地,習武讀書,不靠父蔭補,他日也定能靠著自己的一身本事成就一番大事業!實在令人敬仰欽佩。”表姑娘用崇拜不已的口氣及眼神訴說著自己的敬仰之情。

馮七郎瞬間便覺得自己又高大了幾分,脊背都不由挺的更加筆直。

“如今娶得這麼一個不全之人為妻,亦是恥辱。但畢竟是無奈之舉,也是表哥重情重義的義舉。表哥大婚,世人多為表哥扼腕歎息。可倘若他日,表哥要依靠自己這不全的妻子,承歡他人,來換取自己的前程……隻怕是……隻怕是世人皆要嗤笑表哥了!”表姑娘說著便嚶嚶的哭了起來,“是以,媛之流淚,並非為自己,而是心疼哥哥的名聲啊!”

馮七郎聽完已經呆立當場,拳頭緊攥,濃眉倒立,“你說什麼?!”

“媛之什麼都冇說,隻怕叫姨母知道,要埋怨媛之嘴碎,亂嚼舌根了!媛之本是借居在此。此話,實在是不當說,這本也是表哥的家務事,不該我這個外人多嘴的!”表姑娘抬手拿著帕子沾了沾眼角。

馮七郎原本就曬的有些黑的麵龐,此時更是黑的發亮。

“隻是媛之實在為表哥歎息不值,就算是因為此事,得罪姨母,惹得姨母不喜,媛之也無怨無悔!”表姑娘哽咽卻帶著幾分倔強說道。

馮七郎心頭一時又憤慨,又感激,“表妹莫要多想,此事不管你的事,我要多謝你來告訴我,不然頭頂冒綠我還被矇在鼓裏呢!母親那兒,你不必多說,我不會叫她知道是你來告訴我的!”

表姑娘聞言,蹲身行禮,並未多言。

馮七郎憤憤轉身,大步向那偏僻的院落行去,口中還啐道:“這傻子!”

陰陽泉眼的出現,加之飲了幾滴白泉泉水,讓沈昕娘身心舒暢。

恍如整個人都沐浴在春風裡。

她躺在床上,已經不需他人幫助,便能自己緩緩翻身。

剛入美夢,便被一聲暴喝驚醒。

“郎君小聲些,娘子剛睡。”丫鬟在門口攔道。

“現在什麼時辰?!她睡哪門子的覺?早上齊王來的時候,她怎麼不睡覺?啊呸!”馮七郎覺得自己話說的怪怪的,呸了一聲,抬手掃開丫鬟,便向裡走去。

“我和你廢話什麼!這是我的新房,我還進不得不成?”

馮七郎繞過屏風之時,瞧見一個窈窕的背影正側臥在輕紗床帳之內,腳步不由頓住。

“喂!彆裝了!你肯定醒了!”馮七郎口氣很橫,眉頭卻是輕蹙的。

她是不全之人,自己這麼貿然闖進來,會不會驚嚇到她?

丫鬟也跟在他後頭,慌忙進來,立在床帳一旁,“娘子,郎君來了……”

“嗯,扶我起來。”

依舊是慢吞吞的語調,可聞言三人都是一愣。

連沈昕娘自己都詫異了。

她的聲音,睡這一覺之前,還嘶啞恍如破鋸。

如今卻清越流暢了許多,雖不如鶯啼鳥語般悅耳,起碼聽來不會讓人難受了。

那陰陽泉眼的泉水,不過一兩滴,便有如此神效?

丫鬟愣神之後,飛快打起床帳,扶沈昕娘坐起。

沈昕娘散著頭髮,一雙幽深如潭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馮七郎。

不知怎的,在她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直視下,他竟有些窘迫。

“坐在床上像什麼樣子?!穿好衣服!出來說話!”馮七郎紅著臉斥責道,說完,轉身出了裡間。

她雖是個傻子,卻也是個女人!且還是個相貌美妍的女人!自己不過是給她一份尊重罷了,並非是慌了!

對對,就是這樣,他對著一個不全之人,有什麼好慌的!

馮七郎在外間席墊上跪坐下來,卻怎麼坐,怎麼不自在,這席墊怎的這般硬?硌得他膝蓋生疼!

沈昕娘長髮垂在身後,隻著一雙白襪從裡間走出。

裙襬拖在地麵上,隨著邁步沙沙作響。

馮七郎的目光落在她那一雙在裙襬下頭,若隱若現的腳上,一時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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