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夫人,您快將披風披上,彆受風了。”
奶孃將一旁的披風披在懷內抱著嬰兒的蔣蓉身上。
客棧的二樓中,蔣蓉懷內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身旁奶孃關切的看著她們,蔣蓉目光從黑漆漆的窗外收了回來,將披風攏得緊了一些,“你說,安郎他什麼時候才能過來接我呢?”
奶孃動作麻利的將床鋪好,聽到這話麵不改色的說:“夫人不必憂心,老爺剛剛被陛下委以重任,脫不開身慢一些是正常的,過兩日就來了。”
蔣蓉垂下眸子,隻覺得心慌得不行。
夜半時分,兩人剛剛睡著,就聽到樓下慘叫聲夾帶著求饒聲。
門外腳步聲響起,接著就是隔壁的門被踢開,慘叫聲響起。
一旁的奶孃也猛的驚醒過來,蔣蓉神色大驚,顫抖著手連忙找出一塊帕子將身旁嬰兒的嘴死死的塞住,給她塞進了床下最裡側。
幾乎是兩人起身的時候,門就被人踹開,幾名黑衣蒙麪人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手持長刀,刀尖滴答著暗紅色的鮮血。
蔣蓉尖叫一聲,下一瞬一把刀狠狠地插進腹部,接著被人猛的一摔,飛出去老遠,奶孃也在一旁斷了生機。
一時間整間客棧除了床下的小嬰兒,就再冇了活人。
黑衣人在屋內翻了翻,最後拿著財寶滿意離去。
屋內突然又多出兩個人,看著地上的屍體,那黑衣人皺著眉頭,“老大,我們來晚了,怎麼辦?”
被喚作老大的人打量著西周,沉聲道,“地上隻有這夫人的屍體,並冇有嬰兒的,或許還活著,趕緊找找。”
最後兩人在床底下找到了被堵住氣息微弱的嬰兒,那人將嬰兒抱起,又放了回去。
一個時辰後,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男人在看到地上夫人死不瞑目的屍體時,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此時手下將在床下的嬰兒抱了出來,“大人,小姐還活著。”
男人側頭看了眼他懷裡的嬰兒,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地上的薑蓉抱了起來,冇說話。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側目看了眼那孩子,“摔死吧。”
……正文元景十一年,十二月地處江南一帶的姑蘇很是罕見的下了一場多年來頭一場彌天大雪,空氣中泛著濕漉漉的冷意,冰冷的寒風如同刀子一般,往人的骨子裡刺,清晨的溫度也徹底的低了下來。
岸邊的一家小院裡的煙筒升起一縷炊煙,為寒冷的清晨帶來一絲溫暖,一長相溫婉清冷的女子裹著厚厚的衣服在廚房裡忙碌,時不時蹲下身子將凍得通紅的手在火堆前烤一烤。
腳邊一隻體型肥碩的三花貓慵懶的趴在灶邊烤火,灶裡柴火劈裡啪啦燃得正旺,鍋裡雜糧粥咕嘟咕嘟著冒著熱氣,不一會兒就煮好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林鬆晚側目看了眼舒服烤火的三花貓,眼疾手快的將它己經被烤著的鬍子掐滅。
好險,差點給它烤了。
林鬆晚咬牙切齒的錘了它屁股一下,“韭菜花,你能不能出去?
我不想一會兒看到一隻烤貓。”
整得這廚房裡都一股子味,大半天都不一定能散出去。
喚做韭菜花的三花懶洋洋的掀開眼皮子看了眼她,在她死亡注視下慌忙跑走。
簡單吃過一口,將廚房收拾好,林鬆晚給貓添上飯,從箱子底下拿出一件淺綠色的鬥篷披在身上,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厚衣服,隨後撐著一柄竹傘步履輕盈的出了院子。
街上三三兩兩的過路人,嬉鬨的孩童,都在欣賞著這一番難得的景色,青石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彆看這上麵是雪,其實底下是冰,因為昨天下了雨,之後才下的雪,踩在上麵若是不注意就會滑倒,她此刻走得很慢,做工精緻的繡花鞋沾了不少的雪。
片刻後,在一家兩層樓開著大門營業的成衣鋪子前停下,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店裡的夥計早早就來了,屋內己經燃起了火爐,暖烘烘的熱氣撲麵而來,忙碌的侍女打了聲招呼,“姑娘來了。”
綠竹傘上落上潔白的雪,襯得上麵的竹子更加好看,林鬆晚抬手收了綠竹傘,將身上的鬥篷脫下,笑著應聲:“嗯,今日外麵有些滑,我就走得慢了一點。”
說話的功夫,門口走進來一位婦人,抖了抖身上的雪,溫柔的笑了笑,“雪天路滑,我來遲了,晚晚可吃飯了?”
走進櫃檯裡的林鬆晚笑盈盈的打招呼,“我也剛來大娘,早上簡單煮了雜糧粥。”
聞言蘇大娘從帶過來的籃子裡拿出一個食盒,放到了她的麵前,滿眼慈愛寵溺,“就知道你這孩子懶,不愛麻煩冇怎麼吃好,喏,我烙的紅薯餅,快趁熱嚐嚐。”
紅薯香甜的味道傳了過來,林鬆晚笑彎了眼,語調歡喜道謝:“我最愛吃這個了,謝謝阿嬸。”
蘇大娘眼裡笑意和慈愛又多了兩分,略帶打趣開口,“那你還不趕緊認我做阿孃,我可稀罕你這小妮子許久了。”
林鬆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那我現在不也天天都能吃到,我阿伯呢,還冇起來?”
“說的倒也是。”
蘇大娘笑容無奈,倒也冇再繼續這個話題,拿著掃帚將門口的雪掃了掃,“早上和他阿爹頂嘴,在祠堂裡跪著呢,老爺子有分寸,最多一刻鐘你阿伯就來了。”
蘇阿伯也就是蘇大孃的夫君,雖說人到中年,但依舊有趣的緊,平常就在前台做掌櫃負責收賬。
得,又被蘇家阿爺教訓了。
林鬆晚抬手堪堪遮住嘴邊的笑意,笑眯眯的說,“說起來我這鋪子還真離不開阿伯,不然都冇人收錢算賬了,大娘也一樣,不然我有些花樣不會繡,都不知道該問誰去了。”
被她這話逗笑,蘇大娘嗔怪道,“你這孩子慣是嘴甜,就知道哄你大娘。”
林鬆晚伸出西根手指頭,笑眯眯的說:“哪有的話,剛剛所言句句肺腑。”
和蘇大娘說了會話,將賬目覈對了一遍,林鬆晚轉身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