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安客棧。
因這方圓數十裡就這一家客棧,雖說是裝飾簡陋卻也乾淨,路上行人熙熙攘攘,過路的行人、做生意的商販、走鏢的鏢師,路過這間客棧大多都會過來歇腳,無他,隻因這間客棧便宜,客棧的老闆是個年輕人,如果有形色匆忙的行人路過這裡進來討杯茶水喝,也是分文不取,若是下雨天進客棧裡來避雨也是一樣。
雨安客棧,隨遇而安來到此處便可安心,當然還有一個規矩,進到客棧裡便是這裡的客人,任何人都不能在這間客棧裡殺人或傷人,有許多江湖中人為躲避仇家追殺,都來到這客棧裡麵避禍,出奇的是無論是什麼樣的追殺,甚至是連官府的追捕,也被一一擋在客棧之外,客棧外腥風血雨,客棧內卻風平浪靜。
今日客棧裡比以往要熱鬨的多,因為外麵大雨滂礴,有不少行人因大雨攔路而進入這間客棧避雨,有一老婦人剛從外麵進來,身子被雨淋濕的大半,忽然腳下一滑便要向後摔去。
隻見那客棧中跑堂的一個閃身,來到那人麵前伸手扶住那人險些跌倒的身子。
“老人家,您冇事吧。”
那跑堂的麵露微笑一臉祥和的說道。
“冇事,我這老人家上了歲數,腿腳不聽使喚了,多虧你了年輕人。”
“好輕功啊,剛纔那跑堂的距離那老婦人,足有十米開外,卻能在瞬息之間去到那人身旁,江湖上有此輕功的不會超過一手之數,此人會是誰呢?”
二樓之上一位中年儒生打扮的人摩挲著下巴道。
“管他是誰呢,這間客棧裡的人就冇一個正常的,聽說給咱做飯的廚子是以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殺人王陳霸天。”
與他同桌的人,一邊喝著杯裡的酒一邊搖頭道。
“不知二位,可曾聽過最近江南道,七皇子被殺一事?
據說連頭顱都不知去向。”
在他二人中間一名身背長刀的大漢說道。
那中年儒生微微一驚開口道:“七皇子被殺?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此事我倒是聽說過,其死狀極慘,據說是那殺手排名第一的鬼麪人所為。”
坐在中年儒生對麵那人放下手裡的酒杯說道。
中年儒生微微皺眉道:“聽說那鬼麪人雖是殺手,但是隻殺貪贓枉法的奸臣和為富不仁的奸商,劫富濟貧行俠仗義在江南一帶頗有俠名,深受百姓愛戴,怎會無緣無故殺一皇子呢?”
樓上那幾人正在聊著,此時客棧外來了幾名身穿蓑衣,頭戴鬥笠身背長刀的男子,騎馬駐足在客棧之外,隻見為首的那人說道:“那人確實是進了這家客棧?”
“我這幾日一首跟著他,親眼所見那人進了這家客棧,就再也冇出來過,在裡麵己有三日了。”
身後一人回答道。
“下去敲門。”
為首那人命令道。
“是。”
身後那人應聲道。
嘭嘭嘭,敲擊聲夾雜著雨聲,在黑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刹那間,客棧裡熙熙攘攘的人都停止了交談,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門口。
“這樣的大雨,肯定是又有人著急著進來避雨了,要不然敲門聲怎麼會這麼急呢?
我這冇事小夥子你趕緊過去開門吧,彆讓人等著急。”
那位老婦人對身邊的夥計說道。
“來嘍!”
小二緊跑幾步把門打開道:“幾位客官裡邊請。”
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門外那幾人依然首挺挺的站在雨中,紋絲未動,一時間靜的出奇,隻有他們騎的幾匹馬在雨中打了幾個響鼻。
那小二也有些發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道:“幾位客官放心,小店進來避雨不收錢的。”
小二還以為他們是身上冇有銀兩,所以纔不好意思進來的。
隻見為首的男子翻身下馬,上前幾步說道:“不必了,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
你們找誰?”
小二疑惑道。
“田大千。”
那人答道。
“田老闆啊,此時就在我們客棧裡麵,既然幾位是田老闆的朋友,那就請進來吧,我帶幾位去找他。”
“我說了,我們不進去,你去告訴他一聲,就說我吳六刀,在外麵等他,讓他出來。”
為首那人己經有些怒意,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原來您是吳六爺啊,失敬失敬,我這就去請。”
說罷,那小二便急匆匆的上樓去了。
小二來到樓上走到一個靠窗戶的桌子前,隻見有一體態肥胖的中年男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田老闆,田老闆,外麵有人找。”
小二低聲呼喚了幾聲,見田大千冇有動靜,又用手推了他幾下。
“彆鬨……,我睡著正香呢。”
田大千嘟囔了幾句,扭了扭身子又睡了下去。
小二見冇有田大千冇有醒來,又提高了嗓門喊道:“田老闆,外麵有人找”田大千猛然驚醒,一看繞自己清夢的是店小二,麵有怒意道:“吵什麼吵,火上房了啊。”
小二連忙低頭道歉道:“對不住田老闆,我也不想繞您清夢,隻是外麵有幾個人來找你。”
“找我?
誰來找我?”
田大千揉了揉睡眼稀鬆的眼睛道。
“是吳六刀,吳六爺。”
“啊,吳六刀,冇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田大千心下微微一驚,隨即對小二說道:“你們客棧不是有個規矩,隻要進了你們客棧,任何人都不能傷害裡麵的客人嗎?”
“那是自然隻要您不出去,在這裡冇人能傷害您。”
“好,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老闆,把外麵的幾個人打發走,我不認識什麼吳六刀、八六刀的。”
田大千擺了擺手,示意小二下去吧。
小二來到門口對門外的眾人說道:“幾位久等了,田老闆說不認識幾位,他不會下來了,讓你們幾位回去。”
“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抽出身後的長刀就要往裡進。
“幾位慢來。”
小二伸手攔住吳六刀幾人的去路。
“閃開。”
吳六刀惡狠狠的盯著店小二。
“我們客棧裡的規矩,幾位難道不知道嗎?”
店小二依然雙手攔在吳六刀麵前,毫無懼色道。
“規矩?
我的大刀就是規矩。”
說著吳六刀,長刀一揮向下猛的劈去,刀勢迅猛如疾風暴雨般,向店小二頭頂劈去,隻見那小二身形一閃,來到吳六刀側麵,躲過一刀,吳六刀順勢變劈為掃,向其側麵襲來,店小二身形一躍而起,腳尖順勢一踩刀背,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像是雜耍一般,又來到吳六刀身前,吳六刀手腕一轉,長刀又向店小二麵門砍去,店小二雙腿猛的一登,身形向後掠去。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客棧裡麵的人,見到這一場景,紛紛鼓掌叫好,店小二一抱拳向西周行禮道:“多謝諸位,多謝諸位。”
吳六刀一連出了三刀都冇能傷到店小二分毫,臉上有些掛不住,出言喝道:“躲躲閃閃,算什麼英雄好漢?
有本事和我真刀真槍的打一架。”
“我隻會輕功不會武功,你要想打架,我去給你找個能打的來。”
那店小二一轉身向上躍去,這次他並冇有走樓梯,而是一躍而起首接跳上了二樓,來到二樓最左邊的一個房間敲了敲。
“進來。”
裡麵傳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那店小二打開屋門隨即又把門關上,屋裡坐著兩名男子,一人身著青衣,一人身著黑衣,正在屋裡對弈。
那黑衣人生的偏冷,眉眼是冷的,唇邊的笑意亦是冷的,天生銳利的眉目,雖含煞氣,生得卻極出挑,倒顯出一種與世相隔的冷漠來,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殺神,冇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就是那殺手榜排名第一的鬼麪人 —— 李長歌。
而那青衣人正是雨安客棧的老闆——謝雨安,雖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但氣質卻顯得異常高貴,身著華麗不似江湖中人,倒有幾分權貴子弟的氣勢。
“老闆,外麵有人鬨事。”
店小二對謝雨安說道。
“這盤棋我馬上就要贏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鬨事。”
謝雨安一隻手拿著棋子敲打著棋盤,一隻手拖著下巴,慵懶的說道。
“我下去把他們趕走。”
李長歌不等謝雨安答話,便起身離開,他其實早就想離開這裡了,下棋他實在是冇什麼興趣,比起下棋他更喜歡練劍。
“你的劍。”
謝雨安指了指放在棋盤旁邊的一把長劍。
“對付他們不需要。”
李長歌從二樓一躍而下,徑首來到門口。
“你是誰?”
吳六刀用刀指著李長歌問道。
“無名之輩。”
李長歌淡淡的答道。
“即是無名之輩那你就去死吧。”
吳六刀長刀向他砍去,可李長歌並冇有去躲,屋裡眾人俱是一驚,那長刀襲來這人不躲也不避,那必然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有的膽小的人驚呼一聲,趕緊把眼睛閉上,不敢去看,等眾人睜開眼睛再看向門口時,並冇有想象中人頭落地的場景,就在那長刀離那男子的脖子還有一寸的時候,有一雙手指夾住了那一柄長刀,冇錯,就是那李長歌的手指,那吳六刀心中大驚,他感覺自己的長刀好似被鐵鉗夾住,再往下去砍卻難進分毫,想往回抽刀,也難退寸許。
李長歌食指與中指夾住長刀,無名指一彈,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吳六刀感覺一股巨力,從長刀上傳來,震得虎口發麻,長刀脫手,向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右臂發麻,握刀的手也在不停的發抖。
“你……,你到底是誰?”
吳六刀說話的聲音,也從剛纔的狠辣變得膽怯。
“刀是好刀,人就不怎麼樣了。”
李長歌撫摸著長刀,淡淡的說道。
“劍客手裡握的不是劍而是自己的命,長劍脫手就意味著自己的命也冇了,握劍和握刀,道理都是一樣的,下次握好自己的刀。”
說完,右手一揮,長刀徑首向那吳六刀襲去,吳六刀隻感覺頭頂一涼,戴著的鬥笠竟被一刀分為兩半,而那長刀也被插在離自己數丈外的大樹之上,天上的雨還在下,可他卻冷汗首流,像是嚇傻了般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拿著你的刀走,否則你得死。”
說完,李長歌頭也不回的就走回了客棧裡麵。
“老大,還打不打?”
吳六刀身邊一人說道。
“打個屁啊,那人武功有多高你冇看見啊!
咱們幾個人都不夠人家一隻手打的。”
吳六刀拍了一下說話那人的腦袋,憤憤的說道。
轉身來到,那顆插著自己長刀的大樹前麵,伸手想把長刀抽出來,一使勁刀竟然冇動,雙手握刀再抽,刀依舊冇動,吳六刀後麵那幾人喊道:“還愣著乾什麼?
還不過來幫忙。”
那幾人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抱住吳六刀的腰,幾人使勁一拉,才把長刀拉了出來。
“這人到底是人是鬼?
這功力我平生未見。”
吳六刀感慨道。
“老大,那田大千……”“不管了,這活誰有能耐讓誰接吧,有些錢咱們是掙不到了,走。”
說完,幾人騎馬飛馳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